好不容易,冷颯終於放開絕影;冷夫人立刻拉著她急忙往後花園走去,免得兒子臨時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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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備妥茶具、小菜後,冷夫人便讓他們退下了。
絕影怡然自得地品茗、吃著小菜,等侯對方的問話;豈知冷夫人只是詳細端倪她的臉,不發一語。
經過許久,冷夫人突然淌下雨行清淚,嚇了絕影一跳,只能睜大眼,莫名所以地看著她。只見冷夫人取出手絹拭去淚痕,幽幽地開了門,「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于找到你了,小比主。」
「我不是什麼小比主,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罷了。」絕影好笑地搖頭。
「不,你一定是少谷主梅影君與風長軒大俠的女兒,你和影君的面容如出一轍;而且鬼岩怪醫正是風大哥的好友,由他來撫養你長大成人,更是合情合理。」
「面貌相似是很普遍的事,我師父教導、扶養我,是因為我們有緣;再者,我是男的,請別侮辱我。」
冷夫人搖著頭,暫時不再逼迫她。「你知道我所中何毒?」
「賽睡神嘛!幸好我曾听師父提過,否則我也無能為力。」
「但是解毒需以寒沁蘿為藥引,你——」
「本山人自有妙方。」
「那你可知道我是如何中毒的?」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一切?」絕影不耐的起身,沒好氣地說︰「如果夫人只是為了刁難我,恕我失陪。」
冷夫人阻攔她的離去,「稍安勿躁。請你听我說一段陳年舊事好嗎?」
不侍絕影回答,冷夫人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這毒是梅谷所特有的……」
梅谷,滿山遍野的梅花永遠于枝頭綻放,無分春夏秋冬。一度,梅谷之名流傳于中原武林,引起了許多人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的人不知凡幾,但終究是徒勞無功、敗興而歸,只知梅谷中人,清一色皆為女子。
然而正當梅谷名聲、勢力如日中天時,卻于一夕之間完全消聲匿跡,令人匪夷所思。江湖上眾說紛紜,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隨著時光流逝,世人也慢慢地遺忘了梅谷,這個曾叱 風雲的神秘組織。
她,孫怡君,一個流落他鄉的八歲孤兒,被梅谷中人所救,成為梅谷的一分子,是為「君」字輩。生活在此的,皆是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婦女幼兒,即使谷內無男子,仍能繼續傳承下去。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梅谷自然也有一套獨特的典章規範。所有居住在此地的民眾,不論出身、地位,都是梅谷的人,永遠受其保護。在谷主的命令下,所有人皆習得一身好武藝,不僅能自保,也能救人。
但谷內有兩項禁忌絕不可犯——不得泄漏梅谷的秘密,不準與男人有絲毫瓜葛。若是犯了禁忌,僅有唯一下場——殺無赦!格殺令一出,即便是天涯海角,仍是難逃一死。
梅谷谷主梅苡湖,面貌冷艷絕俗,育有一女梅影君,與怡君同年。谷主向來待人冷漠且性格難以捉模,對于自己的女兒更是嚴厲,不允許出現些微的差錯。
盡避如此,影君的性情依然溫婉嫻淑。怡君身為她的侍從,兩人一同學藝一同成長,雖然名為主從,感情卻猶如姊妹。
梅谷中人,凡年滿十八即可出外闖蕩江湖三年,期間不得泄漏身分,並得定時與谷內聯系,時候一到立刻返回,不得有誤;往後除了出任務外,終生將無法出谷。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影君及怡君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到了可以出谷的時候。兩人興高采烈地辭別谷主和各護法長老們,來到耳聞已久的中原武林。她們倆有如月兌韁野馬般到處游山玩水,踫到不平之事便拔刀相助,很快地便闖出了名號。
但她們終究是貌美如花的妙齡女郎,況且影君更傳承其母的姣美容顏,自然引來不少覬覦之徒。盡避二女武藝高強,對驅除這些擾人蝗蟲也感到力不從心;她們一個不小心,讓對方有機可乘,將她們逼入險境,雙雙墜落山谷,失去了彼此的蹤影。
怡君在墜落地時不慎撞擊到頭部,失去了記憶。她被斷魂堂堂主冷無堰所救,受其細心呵護,兩人進而相知相戀、結婚生子,渾然不知外頭的風風雨雨。
影君則是掉落湍急的河水中,為風長軒撈救上來。當時兩人一個急欲探查好友怡君的下落,一個則是有要事待辦,因此雖然對彼此存有好感,卻仍是就此別過。
然而「千里姻緣一線牽」,許多次的巧遇,讓愛情的種子萌芽、茁壯,兩人終究逃不出月老的安排,互訴情衷、私訂終身。他們從此浪跡天涯,不僅為了躲避梅谷的追查,也為尋訪怡君的下落。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多年之後,終于讓她們于一香火鼎盛的廟宇中相見。
當時怡君已育有三子,且又身懷六甲,影君亦在多年的殷切企盼下有了喜訊。見風長軒待影君柔情似水、呵護倍至,怡君很是欣慰,卻發現影君眉宇之間帶著淡淡憂愁,原來她早已有不祥的預感。
丙不其然,就在她們分手後幾天,便听見風氏夫婦遭受襲擊,下落不明的消息。在她的央求下,冷無堰派人暗中探听消息,卻仍舊一無所獲。待雨箏足歲時,一位來自梅谷的姑娘偷偷地代少谷主帶話予她,要地提高警戒,足不出戶。
在怡君的苦苦追問下,那位姑娘才悲傷地告訴她,影君被迫服下寒沁蘿,兩個月前生下一名女嬰後血崩而亡,小女娃則承襲了其母的寒毒。風長軒則因日前為保護愛妻而身受重傷,最後迷失于梅谷之中。而在獲知影君身故的消息後,他心脈俱裂地尾隨愛妻而去。臨終時,風長軒懇請她通知其友鬼岩怪醫,替他照顧那無緣的女兒……
冷夫人說完,哀慟得不能自己,傷心故友的遭遇,也為尋到其女而感到欣慰。
她平撫心緒,繼續說道︰「十幾年來,我從未踏出家門一步。上個月突然心血來潮到廟里上香祈福,便為梅谷之人發現,施了毒手。」她看著絕影,露出了笑容,「幸虧中了毒,否則我永遠也不知你的下落。」
「冷夫人,對于您所提及的過往,在下感到相當感慨惋惜;但很可惜的,在下並非您以為的那個人。」瞧瞧夜空,絕影躬身作揖,「夜深露重,請夫人早些歇息,在下先行回房了。」
望著她離去的縴細背影,冷夫人無奈地深深嘆息。忽然,她心有所覺地轉過頭,看著黑暗中的人影。
「你都听到了?」
除了她那怪里怪氣的小兒子,還會有誰?
「你們一塊兒生活了十幾年,應該對她了若指掌吧!對于她的性別,應該也不至於分辨不出來。」她自說自話地繼續講下去,「她的肩頭上應該有一個艷紅的梅花胎記,對吧?」
雖然是微微一閃,冷夫人仍發覺他眼中的怔忡,「真的有?我就知道!不過你怎麼曉得?你不會對人家『怎樣』了吧?!」
冷夫人懷疑地對兒子左瞧右看、上下審視。這孩子雖說冷漠無情,但對絕影似乎情深義重,尤其晚餐時全然佔有的認真表情更令人生疑。他會不會一時情不自禁……
看見娘親的瞼色,冷颯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不悅地出聲,「你別胡思亂想!」
冷夫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一聲,「咦,還沒有啊?是娘多疑了。」
真是的,性情古怪就算了,連造就事實都不會。她怎麼會生出這種沒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