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二王子會親征?」德芬愣了愣,轉念一想,頓時恍然。「是為了戴罪立功吧,況且北余太子約莫跟希蕊王後也有同樣的想法,希望這個弟弟上了戰場就別再回來。」
「不愧是我所認定的王,果然聰明!」他稱贊。
她听了,芙頰生暈,一時美不勝收。
他不覺心動,展臂摟她入懷。「相信我,丫頭,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做你最得力的臂膀,成為你身邊最重要的人。」
他堅定地許諾,而她偎在他懷里,一腔柔情蕩漾。
又讓黑玄料中了,當他帶領大軍直這邊境時,北余國探子匆匆回報,朝中震動,經過激烈辯論,二王子賭氣請命親征。
對方以為黑玄越過山脈後,必定揮軍直攻北余邊關濟粱,而黑玄的軍隊行進路線也果真如此,于是二王子便從附近幾座邊城調動軍隊,全力守衛濟梁關口。
誰知這只是黑玄聲東擊西之計,他命一支騎兵佯裝沖撞濟梁關口,其余的兵馬卻繞道進攻另一座邊城。
那里是北余的糧倉,黑玄謹守「取用于國,因糧于敵」的用兵之道,長征的軍隊最怕糧草無繼,必須設法在敵境就地取糧方為上策,所謂「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于是,黑玄只帶了七日的糧草,眾人優慮斷糧危機,霎時激起破釜沉舟的決心,將士用命,于最短時日內拿下這座邊城。
之後,前線頻頻傳來捷報,希林大軍連下二十余座城池,但就在黑玄推進至北余主城只有三日的路程時,對方終于派出真正的勇將應戰。
德芬知道,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她求見靖平王。「父王,兒臣很是擔心前線戰事。」
「是啊,聯也擔心。」靖平王正與舞姬飲酒作樂,見到女兒,一時有些尷尬,慌忙逐退一千人等。「听說近日戰況陷入膠著,再這麼拖下去,恐怕對遠征的我方不利。」
「是,若是這場戰事輸了,不但不能給北余一個教訓,希林反倒貽笑大方,父王也會顏面無光,所以兒臣很是擔憂。」
「那你說該當如何是好?」
「兒臣以為將士為國盡忠,圖的不只是身後榮耀,也需要適當的獎賞嘉勉,所以若是父王能下詔諭,宣示將在戰勝後大加慰勉有功之人,想必能大大振作軍隊士氣,為國沖鋒陷陣。」
「你說得有理。」靖平王非常同意。「不過該如何獎賞好呢?」
「兒臣以為,父王不妨詔示將自北余奪得的領地賜給有功將士,並冊封領軍的黑玄為議事公,列席圓桌會議。」
「給他們一些土地不成問題,但這個議事公嘛……」靖平王有些許遲疑。「聯得同王後商量商量。」
「什麼事要同我商量?」說人人到,一道奪目的艷光閃進,正是希蕊王後。
「是這樣的——」靖平王將方才與女兒的對話轉述給王後听。
希蕊听了,望向德芬,表面笑容盈盈,眼神卻是冰冽勝雪。「人都還沒回來呢,就急著討封賞了?」
德芬不動聲色,淡淡回話。「兒臣只是希望能借此提振前方將士的士氣。」
「這士氣自然是要提振的,我贊成。」
「那王後是同意可以賜封黑玄為議事公?」靖平王不禁驚喜。說實在,他對那個聰明勇敢的年輕人倒是有兒分賞識的,私心也頗想提拔他。
「黑玄解救天女有功,若真能掃蕩北余,再為我聖國開疆拓土,賜他一席議事公自是無妨。不過臣妾倒擔心戰況未必如此順利,要是這麼個出類拔萃的人才戰死沙場,陛下說說,該有多可惜呢?」
「這個…」靖平王面色猶豫,未及答腔,德芬搶先落話。
「若是黑玄不幸戰死,依照希林慣例,當為其在英靈祠立牌位,供後人緬懷其英姿偉業。」
「如此一個對你忠心耿耿的男人,最後只落得立英靈牌位的下場,別說陛下跟本宮感到惋惜了,德芬你啊,恐怕也不甘心吧。」希蕊意有所指的感嘆。
「若是他回不來,也只能如此了。」德芬極力壓抑胸臆情緒起伏,刻意將話說的冷漠無情。「回不來,就只是個牌位,回來了,才能成為國家可用之人。」
「是國家的人嗎?我瞧是你的人吧?」王後語帶譏諷。
德芬深呼吸,羽睫微揚,毅然決然。「我承認我的確想將他變成我的人——不對,應該這麼說,我相信他必能凱旋歸來,而且一定要讓他成為我的人!」
這等于是下戰書了。
氣氛一時詭譎,波濤洶涌,兩女對視,彼此審慎評估。
希蕊冷笑,首先打破僵凝。
「那好吧!我們就等著瞧,他究竟能不能回得來——」
尾聲
數月後,黑玄開學而歸,他幾乎攻下大半個北余國,兵臨王城,逼得北余國君不得不投降議和,割讓半數城池,換來和平盟約。
靖平王大喜,不但賜賞土地予諸位有功將士,亦遵守諾言,冊封黑玄為議事公,列席圓桌會議。
下朝後,黑玄參加慶功宴,途中偷偷溜走,來尋德芬。兩人在宮闕隱秘處相會,傾訴別來情衷。
「听說這是你在王後面前為我討來的封賞?而且你還當面對她說,若是我回來了,注定得成為你的人?」黑玄笑問,星眸熠熠流光。
「是啊。」德芬承認,總覺得他這話說來有些曖昧,不禁紅了臉。
「嘖嘖,你都如此宣布了,看來我這輩子是擺月兌不了你了。」他似真似假的感嘆。
「說什麼啊?」她嬌嗔,不依的賞他一拳。
他笑,攬過她縴腰,輕薄她敏感的耳珠。「想我嗎?」
「當然想。」她癢得躲開,俏厥菱唇。「都不曉得人家有多擔心你!」幾乎夜夜難以成眠呢,芳心上像有根針扎著,痛得很。
「不是說若我回不來,就只是個牌位嗎?」他故意逗她。「我听了很傷心呢!」
「你……明知人家不是那意思!」這人真壞。「我怎麼可能對你那般絕情?」
「誰曉得?女人心海底針。」
「黑玄!」她惱了。
「好好,我不玩你了。」他笑,在她粉頰上親了親,她容色更加嫣紅,艷美如花。「對了,听嚴冬說,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可也沒閑著,忙得很。」
「是啊,忙著為你討封賞嘛。」她嗤道,橫他一眼,風情萬種。
「呵呵,多謝公主殿下。」他朗笑,半晌,才認真問︰「我留下嚴冬保護你,听說你好像差遣他做了不少事?他說,你問他襄于州除了鐵脈,是否也出產一種稀有的磁石礦,還要他秘密尋來給你?」
「嗯。」她領首。
「丫頭,你想做什麼?」他好奇。
她嫣然一笑,不答反問。「你知道為何每回我主祭的時候,神殿的祭台便會有火焰生起嗎?」
「應該是……某種幻術吧?」
「不錯。我在祭台不安設了風箱,殿門開啟,便會牽動機關,揚風點火。」
「原來如此。」他領會,不得不佩服她的冰雪聰明。「不過這跟你尋找磁石又有什麼相干?」
「因為,」她神秘地彎唇,明眸璀璨,神采飛揚。「我打算進行一場希林開國以來規模最盛大、最震撼人心的幻術!」
棒日早朝,德芬以天女身份上殿,當著所有人面前宣告。「陛下,兒臣近日夜觀星象,察覺紫薇垣星象有異。」
紫微垣?眾人駭異。那不就是象征王宮內院的星垣嗎?
靖平王也驚駭不已,顫聲問,「有何異常?跟朕……有關嗎?」
「是北極五星之太子星,亮度忽明忽暗,有些不尋常。」德芬解釋,吐囑清越。「昭陛下準許兒臣行祭天儀式,請示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