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撿回的心,禁不起再失去第二次了——
夏晴自嘲地牽唇,走向窗邊,往下望,街邊停著一輛深色轎車,關雅人倚在車邊,默默等候。
他是來接她的。
昨夜,他開車送她,得知她住在真一的公寓,頓時氣急敗壞,命令她立刻搬出來,原本他當下就要她收拾行李的,是她給他釘子踫,延到今天。
她跟他約好下午三點,他卻過中午就來了,她不疾不徐,硬是讓他等到四點還不見人影。
奇怪的是,他也不抗議,就那麼耐心等下去。
「Image」的情報對他如此重要嗎?或者事關高木真一,更激起了他勢在必得的?夏晴冷笑,撥打手機,他立刻接電話。「你收拾好了嗎?」他問。
「還沒。」她冷淡地響應。「我找不到小冬送我的手煉。」
「手煉?」他愣了愣。「啊,是那一條。要不要我上樓幫你找?」
「好啊,你上來吧。」她收線,等了幾分鐘,門鈴響了,她開門迎接他。
他走進來,深銳的目光快速巡弋周遭一圈。「高木不在嗎?」
「他出去見朋友了。」她靠在壁爐邊,漫不經心似地把玩手機。「他說他不想親自送我離開。」
「喔?」他冷哼,劍眉斜挑。「看來高木挺在乎你的。」
他話里浸的可是醋味?她揚眸望他。
他別過頭。「你的行李呢?」
「都在那兒了。」她指向客房門口。「可我剛剛找半天,就是找不到手煉。」
「那我來幫你吧,還有哪里沒找過?」
「剩下真一的臥房跟書房。」
他震住,猛然回頭瞪她。「你的手煉會掉在那種地方?」
「為什麼不會?」她挑釁地反問。
他霎時變臉,而她涼涼地欣賞他鐵青的臉色,由他在腦海猜測她跟別的男人之間是否有親密關系。
「我找臥房,你找書房。」她淡淡下指示,也不管他的反應,翩然旋身,徑自來到高木的臥房,關上門。
關雅人瞪著緊閉的門扉,好一會兒,才悻悻然地甩頭,走進隔壁書房。
夏晴靠在門邊,傾听他的動靜,確定他進書房後,撥打手機,鈴聲數響,對方接起。
「關到了嗎?」
「嗯,你看見他了嗎?」
「你等等。」高木真一停頓片刻。「我看到了,他現在進我書房了。」
「他在做什麼?」
「看起來像在找東西。」高木回答,緊盯計算機屏幕顯示的遠程監控畫面。「他靠近書桌了。」
夏晴氣息收凜。「那他應該發現了吧?」
氣派的古董書桌上,擱著一台桌上型計算機,處于待機狀態,抽屜雖是上鎖的,但有一份文件掉落在桌腳凹處。那份文件是高木財團內部的會議紀錄,內容正是有關「Image」的營運報告。若是關雅人對高木財團即將出售「Image」的傳言有興趣,肯定會翻開來看,就連計算機里的檔案,他也十分可能乘機竊取。
到時,「Image」就能以商業間諜罪控告他了。
「他開了你的計算機嗎?」
「沒有。」
「沒有?」夏晴愣住。「那文件呢?他沒檢起來看?」
「他撿起來了,可是只是放回桌上,看都沒多看一眼。」
「怎麼可能?」她不信。如此大好機會,他怎會輕易放過?「難道是因為我們設下的陷阱太明顯了,所以他有了警覺?」
「我早說過,這家伙不好對付。」高木沈聲嘆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夏晴閉了閉眸,深呼吸。「沒辦法,他不上鉤,我只好陪他繼續玩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要搬去他家跟他同居?」高木驚愕地提高聲調。
「嗯,只能這樣了。」
「那怎麼行?」高木不贊同。「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微勾唇,眼眸點亮戰意。「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找到對他不利的證據。」
「可是……」高木很擔憂。
「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她安撫他,語調平靜。
拗不過她的堅決,高木也只能由她去了。「你自己多保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Call我。」
「我知道,謝謝。」夏晴掛電話,出神片刻,然後從口袋里取出事先藏好的手煉,打開房門。「喂,我找到了!」她揚聲喊。
關雅人趕過來,得知她找到手煉,一點也不為她高興,神情顯得凝重。「在哪里找到的?」
「這里。」她刻意拍了拍床頭夾縫處。
他瞪著那曖昧的所在,眼神忽明忽滅,變化多端,磨著牙,一字一句由齒縫中迸落。「這手煉該不會是你昨天晚上掉的吧?」
「可能吧。」她聳聳肩。
「可能?」他語氣變調。
「誰記得這麼多啊?」她故作漠不在乎,率先離房,唇畔隱隱漾開惡作劇的笑漪。不管他是真的吃醋還是裝的,總之能這般滅滅他大男人的威風,只有兩個字!
痛快!
第7章(2)
關雅人的住處位于紐約頗具文藝氣息的上西區,一楝高級公寓大樓,一樓的接待門廳瓖金鍍銀,豪華氣派,搭電梯來到最高層,門一開,是一條布置溫馨的會客長廊,錯落擺著幾張沙發,牆上掛著印象派仿畫。
關雅人替夏晴提行李,用鑰匙卡刷過門邊的安全鎖,大門應聲開啟。
「請。」他紳士地禮讓女士優先。
夏晴進門,迎面是一間闊朗的客廳,裝漬走北歐摩登路線,風格簡約,設計師巧妙地以絢麗的色塊彩繪出趣味。
「不錯嘛。」她喃喃評論,比她想象中好多了,她以為他會走陰暗風,或者更糟,展現暴發戶式的貴族品味。
「汪汪!」一聲狗吠,跟著,一只黑茸茸的大狗猛然躍向她。
「什麼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擋在自己面前。「Cerberus!」關雅人警告地喊,大狗及時踩煞車,停在夏晴面前,仰起丑陋的臉,眼巴巴地瞧著她。
她努力調勻呼吸。「這是你養的狗?」
「它叫Cerberus。」關雅人介紹,放下行李,伸手模了模狗耳朵。「向小姐問好。」
狗狗很听話,直立而坐,伸出兩條前腿上下搖了搖。
好可愛!
夏晴暗暗驚嘆,打量這只龐然大物,看來不是什麼名貴品種,比較像是街頭撿來的土狗,但養得毛色光亮,精神奕奕,顯然關雅人很用心照料。
「你說它叫賽伯洛斯?」她確認地問。「我記得這名字是希臘神話里——」
「冥界的三頭犬。」關雅人接口。
真不好听的名字。她斜睨他一眼,蹲,試探性地模模狗狗的頭。「你的主人把你比喻成地獄的看門犬,而且還是有三顆頭的怪物,你應該很生氣吧?」
「汪汪。」一聲輕快的狗吠,算是回答,跟著,狗狗親昵地舌忝她的手,她癢得發笑。
「看來它很喜歡你。」關雅人望著這一幕,有些訝異。「通常它對客人都很不友善。」
「你常常帶人回來嗎?」事實上,她想問的,是對方的性別。
「偶爾。」這回換他吊她胃口了。「有時候我也會在家里辦HomeParty,你知道,這在美國是必要的社交。」
「是啊。」她揉揉狗狗的頭,盈盈起身。她現在可以肯定他絕對曾經帶女人回家過了,要辦「轟趴」,總得要有個女主人。
她不愉地輕嗤。「我的房間在哪里?」
「跟我來。」他領她來到客房門口,這間房的裝滿風格相當地中海,藍色條紋床罩,以白色為主調的木頭家具,白色落地窗格迎進戶外迷蒙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