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床鋪,轉回餐廳,早餐早做好了,一碟碟小菜整齊地擺在桌上,還有一鍋微微冒著熱氣的清粥。
她舀了一碗粥,輕巧地將粥吹涼。仲齊有根貓舌頭,吃不了太燙的東西。
「又吃稀飯啊?」蕭仲齊梳洗完畢,神清氣爽地來到餐廳,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神情掠過失望,「最近老吃清淡的中式早餐,能不能換換口味?吃點漢堡三明治之類的。」
「醫生說你最近有點腸胃發炎,不能亂吃。」葉初冬直截了當地潑冷水。
「可是——」蕭仲齊想辯解。
葉初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記著,咖啡不能喝,還有酒,現在絕對不能踫。哪,這給你。」
「這什麼?」蕭仲齊狐疑地接過一張薄薄的紙。
「醫生的診斷證明,證明你最近不能亂吃東西。」葉初冬微笑。「所以應酬時,客戶如果逼你喝酒,就拿著張證明給他們看吧!」
「哇,你真是……」蕭仲齊瞠目結舌,甘拜下風。
能說什麼呢?他這個老婆連他想借著應酬之便貪喝幾杯,都算到了。
「我說小冬,親愛的老婆,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他試著為自己的個人利益展開談判。
豈料他話還沒說完,她便以一句清淡的話駁回。「你自己要我管你的,不是嗎?」
他頓時啞巴吃黃連。
話是這樣……沒錯,嘖,都怪他當年一時意亂情迷,竟傻傻地雙手奉上管教權,這下可真是自討苦吃了。
蕭仲齊哀哀嘆氣,也沒心思吃早餐了,隨口扒了半碗粥,便急著出門。
葉初冬送他到門前。「你今天晚上能早點回來嗎?」
「今天要陪客戶,恐怕不行——」蕭仲齊驀地頓住,忽然領會妻子言外之意,他瞥了眼掛在牆上的日歷,幾個紅心記號怵目驚心地提醒他。「你還在計算受孕期?」
她听出他話里的責備之意,神色一黯。「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快點有小寶寶。」
他蹙眉。「小冬,我不是說過嗎?這種事也要看緣分,你不要太勉強自己。」
「可是——」
「我以為我從上海調回來,你會好一點,難道你在台灣,還是覺得無聊嗎?」無聊到需要一個孩子來填補生活的空擋?
「不是那樣的。」葉初冬辯白。「我想要寶寶,不是因為無聊。」
「那是為什麼非要這麼急呢?」蕭仲齊不懂。
她也不解釋,默默別過眸。
「總之,等我回來後再說吧!」眼見時間緊迫,蕭仲齊也顧不得追問,徑自出門上班。
留下葉初冬一個人呆立在客廳,澀澀地沉思。
她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呢?
現代社會沒有孩子的夫妻多的是,為何她那麼執著想快點受孕生寶寶?甚至嚴格計算受孕期,把性生活當成例行公事。
對妻子的想法,蕭仲齊實在難以捉模。他原先以為她可能生活太無聊,兩人成婚才一年,他便被公司外派傷害成立分公司,為了夫唱婦隨,她不得已辭掉工作,跟著他遠赴異鄉。
他看得出來,她有些適應不良,但他忙于工作,無法一直關照她,只能鼓勵她走出家庭,跟小區主婦及其它台灣朋友交往。
一年後情況好多了,她交了幾個朋友,也報名了瑜伽及舞蹈課程,他以為她生活變得多彩多姿了,正為她慶幸,不知為何,她臉上笑容又漸漸少了,整天窩在家里,除了煮飯洗衣外,還親自設計屋內裝潢,接著,一切都很完美,無可作為後,她忽然積極地想生孩子。
從一開始的停止避孕,到後來因為遲遲無法懷孕,于是斤斤計較地計算排卵期,堅持要在那段期間‘辦事’。
他實在受不了,在他看來,性生活應該是自然隨性的,若要排上行事歷,那跟公事有什麼兩樣?簡直教人興致缺缺。
他猜想,老婆大概是想念台灣吧?所以半年前,他毅然向公司表明調回台北總公司的意願,不惜以辭職相逼,終于在兩個月前,董事會決意升他為業務副總,調他回來。
他以為回到台灣,老婆可以找回原來的生活圈,可以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淘時常見面,照理說不該覺得無聊了,但情況依然沒變。
她還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孩子,到處看婦產科,拼命吃中藥、調理體質,連帶他也跟著受累。
就不能饒了他嗎?
說實在的,他並不認為有孩子是件多美妙的事,他們還年輕,大可以多過幾年逍遙自在的兩人世界,何必早早便綁死自己的自由?
蕭仲齊懊惱,一面漫不經心地把玩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他和妻子的蜜月合照,他愣愣地看著當時她溫柔甜美的笑容。
近來,她已經很少那樣笑了,他甚至不記得上回看她甜笑,是什麼時候?
難道他真的有哪些地方做錯了嗎?是否他還不夠關心自己的老婆,應該好好檢討?
「哎,女人真麻煩。」
蕭仲齊嘆息,忽地,手機行事歷的鈴聲響起,提醒他下星期五是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對了,就是那天!
他神色一亮,那天除了是結婚紀念日,也是妻子的‘生日’,或許他應該精心策劃,乘機扭轉乾坤,喚回她曾經令他心動不已的笑容……
「蕭副總。」一男一女兩名員工忽然走進辦公室,驚醒蕭仲齊迷蒙的思緒。
「什麼事?」他自然而然地擺出萬人迷的笑容。
「我們想找一天辦部門聚餐,想邀請副總一起參加。」男同事宣稱。
「邀我參加?呿!」他吐槽。「應該是邀我去買單吧?」
「哎呀,副總,干嘛這麼說呢?」女同事撒嬌。「蕭副總做人幽默風度,所以大家才想有機會跟你多親近嘛,別的上司想來,我們還不讓呢!」
「好吧,什麼時候?」他做人一向爽快,不管員工是邀他同歡,還是把他當金主都好,他樂意照顧自己的部屬。「除了下星期五,哪天都行。」
「為什麼不行?我們剛好就想辦在那天,怎麼辦?」
「那就抱歉咯,那天是重要的日子。」蕭仲齊若有所指地秀了秀手上的婚戒。
兩人懂了,男同事露出意會的笑容,女同事卻不免流露小小嫉妒。
「怪不得大家都說副總是愛妻愛家的好男人呢!」女同事嘟著嘴評論。
「怎麼?你吃醋啊?」男同事興味盎然地揶揄。
「誰不吃醋啊?」女同事很直率。「好男人不是GAY,就是已經娶老婆了,你叫我們這麼‘拜犬’怎麼能不心酸?」
「怎麼說自己是拜犬呢?明明還是嬌滴滴的小美眉啊。」蕭仲齊一張嘴超甜。
女同事听了,粉頰染緋,含羞帶嗔地睨他一眼。「副總,你說話可千萬別這麼曖昧,不怕我們芳心大動,愛上你嗎?」
「我是說真的。」蕭仲齊笑,絲毫不覺得自己曖昧。「而且你不覺得自己話說得有點不公平,哪,jack就站在你旁邊,人家可是個單身的好男人,你不覺得值得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麼啊?呿。」女同事不以為然地冷哼。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嫌棄我嗎?」男同事大表哀怨。
「你嚷嚷什麼?我這是抗議副總沒事亂點鴛鴦譜。」
「那你也不用擺出那種不屑的表情啊!你以為我就想要你嗎?」
「你這家伙!你說什麼?!」
眼看這對歡喜冤家當場就要吵起來,蕭仲齊連忙當和事老,一陣玩笑後,雙方總算敲定這星期五聚餐。
兩個屬下吵吵鬧鬧地離開辦公室,另一個女人走進來,她身材高,容顏秀美,臉色卻蒼白似雪。
她是總經理特別助理,溫莉莉,雖然不是主管,但由于十分得老板信任,在公司有一定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