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相信他,相信他對自己的這份體貼與柔情。
「我覺得自己好傻,一直想東想西的,鑽牛角尖,難怪愈來愈不快樂。」她嘲笑自己,眉宇故意擠成一團,對妹妹扮鬼臉。
向晚虹噗哧一笑,回敬她一個更有創意的鬼臉。
兩姊妹妳來我往,相互過招,到後來,兩人都是笑不可抑,爭相埋怨對方怎麼裝得出那種世紀無敵丑怪的表情。
這是她們姊妹間的秘密游戲,因為小時候家境困苦,經常受到鄰居同學欺負,不開心時,她們就會這樣逗彼此發笑。
「咳、咳!」向晚虹笑得捧肚子。「好久沒看姊妳扮鬼臉了,沒想到……功力不減。」
「嚇到妳了吧?」
「佩服佩服!我還以為妳嫁給姊夫後,就變成一個無趣的人妻,每天只會裝作溫柔婉約地說︰『是,老公』、『謝謝老公』之類的蠢話呢!」
「我本來就很溫柔婉約啊,干麼要裝?」向初靜假裝不悅地瞪眼。
「是,姊,妳是很溫柔,不過妳也很能搞笑啊!」向晚虹若有深意地一頓。「可妳從來沒在姊夫面前搞笑,對吧?」
向初靜一愣,唇畔的笑意緩緩褪去。在他面前,她的確不曾搞笑,或許是因為他是那麼風度翩翩的一個男人,而婆婆也絕不會允許她失去一個貴婦該有的形象。
「妳是不是連不開心的時候,都不會直接說出來?」向晚虹蹙眉,端起一本正經的神情。「如果妳覺得姊夫冷落妳,就直接跟他抗議嘛!」
她怎麼能?那簡直像個任性的孩子!
向初靜斂落羽睫,把玩著茶杯。「他是個王子,晚虹,既然我要嫁給王子,就應該把自己變成一個公主。」
「因為王子只有跟公主在一起,才會真正幸福嗎?」向晚虹嘆息,雙手托著下頷,星亮的眸直視姊姊。「小時候讀美人魚的童話故事,妳就說美人魚傻,王子本來就會喜歡公主。」
「妳卻說美人魚一點都不傻,她是為了真愛勇敢犧牲自己。」向初靜對妹妹微笑,心房,蕩過一波溫柔。
她這個妹妹,表面上很調皮,很男孩子氣,外人都說她太過直率,只有她懂得她的縴細。
「所以妳的真愛呢?」一念及此,向初靜突如其來地問。
「什麼我的真愛?」向晚虹霎時暖了臉。
「魏元朗啊!妳不是三天兩頭去打擾人家,結果呢?究竟有沒有撞擊出什麼火花?」
「那個大叔?!」向晚虹嗤笑。「那個人的生活簡直無趣到爆,我可是去解救他的,不然我看他一只腳都快踏進棺材了!」
「哪有那麼夸張?」妹妹的形容實在令向初靜想笑。「人家好歹也是科技公司的大老板,而且才三十多歲,哪有到大叔的年紀啊?」
「他活得像大叔。」向晚虹淘氣地評論。
「妳這女生真壞,把人家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的,還這樣嘲笑人家。」向初靜咳兩聲,盡量扮出嚴肅的表情,教訓妹妹。
「就說了我是去解救他的。」向晚虹可不承認自己是頑皮鬼,眉眼彎彎,粉唇一飛。「妳知道嗎?前陣子我教他溜直排輪,他多沒天分啊!摔了又摔,我好怕他跌破頭,成了個呆子。」
這話真惡毒!向初靜淺淺彎唇,但她能听出妹妹語氣里潛藏的憐惜之意,她很心疼那個男人吧?
「……後來有一天,我經過公園時,竟然發現他在教他前女友溜直排輪──拜托!連他自己都是剛學會的好嗎?居然還有臉去教別人,是不是大老板都特別厚臉皮啊?」向晚虹笑著搖頭。
向初靜卻笑不出來,她怔望著妹妹,試圖分辨她神情每一分微妙的變化。
她喜歡的男人,將她費心教給他的樂趣拿去與前女友分享,她一點都不介意嗎?看到那一幕時,她的心,一點都不痛嗎?
「我沒關系喔,姊。」向晚虹彷佛明白姊姊的擔憂,淡然一笑。「只要他快樂就好,人最重要的,就是過得開心,不是嗎?」
向初靜聞言,喉間微微泛酸。「但我希望妳也開心。」她溫柔地撫模妹妹發際。
「我很開心,姊,真的。」向晚虹歪落螓首,靠在最疼她的姊姊肩上。「姊姊好香喔!」
向初靜微笑摟住妹妹,任由她清俏的臉蛋在自己肩畔來回搓揉。
「姊夫好幸福,每天都可以聞這麼香的姊姊。」說著,向晚虹忽地詭異一笑,揚起星星大眼。「姊,你們在床上應該也很『性』福吧?」
「妳說什麼?」向初靜巴妹妹的頭。
「哇嗚∼∼」向晚虹捧住自己的頭,可憐兮兮地裝痛,一面卻又欠揍地聲明。「如果不太『性』福的話,記得要Call我喔,我來好好提點姊夫一下……」
向初靜二話不說,又巴妹妹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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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什麼?
幸福就是丈夫出差的時候,一面整燙剛洗好的他的襯衫,一面想著他獨自在異鄉,早上匆匆起床,睡眼惺忪地肯定連領帶都打不好吧?
幸福就是,嗅著襯衫上他的味道,想著他吃早餐時,沾上唇緣的牛女乃胡子。
幸福就是,當妳正想著他的時候,他恰巧打電話來──
「你在那邊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向初靜握著話筒,甜甜地對不在眼前的男人微笑。
「我不是小孩了,會照顧自己,妳別擔心。」楊品熙在海洋的另一岸朗笑。「倒是妳,不要光顧著畫畫,餓著了。」
「我也不是小孩了啊。」她輕聲抗議。
是啊,他們早都是大人了,但就是在把對方當成孩子的時候,才更能感受到夫妻間的濃情密意。
「對了,你那邊現在不是半夜嗎?怎麼還不睡?」她問。
「我忽然有靈感,起來畫圖。」
「三更半夜畫設計圖,你還真是個工作狂耶。」她嬌嗔。
他只是笑。
她卻更品味到一股綿密的甜。他在忙著畫圖的時候,依然記得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代表他仍牽掛著她。
這樣就夠了,不管他多熱愛工作,只要仍記得思念她,就夠了。
向初靜來到落地窗邊,感動地仰望一片晴朗的藍空。「對了,昨天收到你的限時掛號信喔!上面還標了最急件。」
「是文件嗎?」楊品熙問。「怪了,為什麼不寄到公司去?」
「不知道耶,看起來像是私人信件。」她聳聳肩。「可能不想讓你的秘書看到吧?不曉得是不是什麼重要的通知,還是帳單之類的。」
「那妳幫我拆開來看吧!」他溫聲交代。「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妳幫我辦一下,要不等我回來再說。」
「OK,沒問題。」她一口答應。
兩人又閑聊了會兒,她听他的嗓音逐漸變得沙啞,體貼地要他早點上床睡覺,掛電話後,她繼續欣賞蔚藍的天色,好片刻,忽然哼起歌來。
她曾以為即將寂滅的婚姻,又蘇活了,她能感覺到幸福,很淡很輕的幸福,卻很真實。
原來只要換個眼光,人間處處是奇跡呢!
想著,她唱著歌,翩翩旋了個圈,輕盈地舞到茶幾前,拾起昨日收到的掛號信。A4大小的文件封,只寫上收件人的姓名住址,寄件人卻無落款。
究竟是誰寄來的呢?
她好奇地拿拆信刀劃過封口,里頭是幾張照片,她訝然挑眉,取出來一瞧,驀地倒抽涼氣,面色大變。
幾張相片,主角都是她……和某個男人,地點是那晚她喝醉了的夜店包廂。
她躺在沙發上,香肩半果,酥胸微露,男人的臉或埋在她頸側,或在胸前,與她曖昧相擁,姿態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