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身邊的男人總是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她天生就是一株桃花樹嗎?桃花日日開!
歐陽瞇起眼,右手緊扣住馬克杯,指節泛白。
「你好像很不以為然的樣子。」她敏感地看出他沉郁的眼色。「你覺得我太隨便了嗎?」
他傷了她嗎?
他懊惱地蹙眉。「我只是……怕你太快投入另一段感情,這樣不好。」
「只是約會而已,我又沒說要跟他談戀愛。」
約會,不就是為了要戀愛嗎?他不吭聲。
「你不高興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一凜,忙搖頭。「怎麼會?你好不容易放假,出去走走也好。」盡力擠出一個微笑。「記得早點回家就好。」
「嗯,我知道。」見他笑了,她一顆心也飛揚起來。搽完指甲後,她伸出蔥蔥十指,在他面前晃動。「好看嗎?」
他瞪著那不安分的手指,看不到指甲上穿的是何種彩裝,只覺那一根根手指,如最狡詐的靈蛇,纏住他。
「……不錯。」
得他贊美,她喜悅地綻開笑顏,幾秒後,笑意忽地褪去。「啊,我這笨蛋!」
「怎麼了?」
「我忘了先涂腳趾甲了。」她懊惱,微微抬起小腿,秀了秀透明干淨的腳趾。「唉,算了,只好等手干了再涂了。」
他恍惚地望著那一根根可愛的腳趾頭,不禁沖口而出。「我幫你涂。」
「什麼?」她怔住。
「我幫你。」他曲腿坐上地板,捧起她縴縴果足,擱在自己大腿上。
童羽裳愕然注視他的舉動。「你、你做什麼?」
「幫你涂指甲油啊。」他淡淡地應,抓起桌上一小瓶粉紅色的指甲油,旋開瓶蓋。「這個顏色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玉足不安地扭動,想抽回去。
「別動。」大手穩穩地扣住她腳踝。「我會涂到別的地方去。」
「可是——」她好尷尬。「從來沒有男人幫我涂過趾甲。」
「你那些男朋友呢?」
「誰像你這麼無聊啊?」她故意吐槽。
他卻不以為意,定楮研究了一會兒指甲刷,然後慢條斯理地,將粉色油彩刷上那一扇扇貝殼般的趾甲表面。
他認真地刷著,動作很專注、很輕柔,捧住她果足的大手將一道道純男性的暖流,從她腳掌,一路直送進她心窩。
她無語地望著他低低垂斂著、彎長濃密的睫毛,心韻似搖賓樂,在胸口放肆地狂飆。
搽完一只腳,他換另一只,同樣專注而輕柔的動作,她全身虛軟,無力抗拒,粉頰如盛開的丹芙蓉。
「歐陽,你不適合做這種事啦。」吞吐了片刻,她只能細聲細氣地拋出這句評論。
他置若罔聞。
她無助地望著他,感覺一顆心仿佛也像那白女敕的足,被他托在掌里,由他擺弄。
「好了。」搽完指甲油後,他像完成了一項大工程,滿意地吐了一口氣。
她卻是猛然彈跳起身。「謝啦,歐陽,那我……先走了。」
語畢,她抓起皮包,也不管指甲油還沒干,就匆匆忙忙想套上涼鞋。「等等!」他喊住她。
她動作一凝,怯怯地旋過身。
「裙子太短了,去換一件,換完以後我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去換衣服。」他語氣平淡,不由分說。
「喔,好吧。」不知怎地,她不敢與他爭論,許是氛圍太曖味了,她只想快點逃離現場。
她乖乖回房。歐陽目送她略顯倉皇的背影。
他果然,還是嚇著她了。
他垂下頭,攤開空空的手掌。那里,剛剛還躺著一只縴細的、可愛的、女性化到令他傷透腦筋的足踝。
從十五歲離開輔育院那天,他便一直渴望有朝一日能捧在手里感受其肌理的足踝……
眉葦懊惱地揪住。
他不該強要幫她搽指甲油的,他該好好克制自己的。
只是一想到,她今日打扮得漂漂亮亮,是要去赴某個追求者的約會,他一下子忽然把持不住理智。
歐陽苦笑,手指圈住指甲油瓶蓋,慢慢地旋緊,關住瓶里流動的顏彩,也關住自己不安分的心。
幾分鐘後,童羽裳走出來,果然換掉那一身過分性感的短洋裝,取而代之的,是海軍藍條紋休閑衫與白色七分褲,歪戴一頂靛藍鴨舌帽,帽上兩條細繩鎖著一顆錨形銀鈕扣,肩上側背一個帆布波士頓包,十足俏麗的水手風情。
他饑笑。「這樣很好看。」可愛極了。
她臉頰溫燙,故意白他一眼。「還用你說!」
他護送她下樓,坐上一輛休旅車,MazdaTribyte,宛如一頭行動矯捷的黑豹,穩穩地,將她送到美麗華購物城。
「他約你來這里?」
「嗯,好像他們公司就在附近,他早上先開完會才過來。」
科技新貴。歐陽冷峭地撇撇唇。連約會地點也是毫無創意。
他開車門,自己先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替童羽裳服務。她下了車,對他淺淺一笑,明眸流轉。
「啊,他已經到了。」她揮手,對一個等在噴水池旁的男人打招呼。
他順著那方向瞧去,犀利的眼光如手術刀,將那男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解剖一遍。
長得不帥,卻也不難看,不聰明,但也不笨,穿著不花俏,還算穩重有品味。
至少不是個游戲人間的浪蕩子。他不情願地下結論,朝童羽裳點點頭。
「你去吧。」
「嗯,拜啦!」她眨眨眼,朝那男人走去,倩影娉婷,姿態優雅,一步一蓮花。
歐陽目送她,直到孤背影淡了。薄了,成了點上心口的一顆血痣,他才悠悠地收回視線。
他回到車里,忽然覺得好疲倦,俊臉停憩在方向盤上。
幾分鐘後,他才察覺自己低聲在唱歌,一首很久很久以前,她經常唱給他听的歌——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
第七章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
童羽裳一面擦窗戶,一面唱歌。
她的歌聲很清亮,適合飆高音,但唱到深沉處卻又不失溫柔,就連最愛跟她斗嘴的莊曉夢,也不得不承認她歌聲確實動听。
周日下午,三個住同一棟單身公寓的女人照慣例聚在一起,合作打掃各自的房子,順便天南地北,閑聊暢談。
面河的窗戶固然風景優美,西曬卻也嚴重,午後的陽光放肆從玻璃窗灑進來,相當刺眼。
童羽裳不得不瞇起眼,努力在過分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完成清潔任務。「呼!終于擦干淨了,好累。」她喘口氣.
「這首歌不就是你以前教歐陽唱的歌嗎?」一旁的莊曉夢揚聲問,抿嘴竊笑。「怎麼忽然唱起來了?該不會想起他了吧?」
「我干麼想他?」隨口一句調侃立時讓童羽裳暖了臉。「我們昨天才見面!」
「昨天?禮拜六?」莊曉夢翠眉一挑,笑得更詭異了。「嘿嘿,老實招來,他該不會又睡在你家了吧?」
「是又怎樣?」
「不怎樣,只是覺得超曖昧的。」
「哪里曖昧了?我們是姊弟!」
「是喔∼∼」故意拉長尾音。
童羽裳扭過頭來,瞪莊曉夢,後者淘氣地送來一個鬼臉。
她無法,只能跺跺腳,為了轉開話題,不得不丟下一枚炸彈。
「對了,T先生說要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
T先生便是童羽裳在布拉格聯誼時認識的科技新貴,取其英文名字第一個字母T作為代號,是為T先生。
「什麼?!」炸彈果真威力無窮,不只莊曉夢,連沈靜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搞什麼啊?」好片刻,兩人才回過神,莊曉夢好笑地評論。「拜托,那個T先生是日劇看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