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卻不肯放過她。「童童,你倒是發表一下意見啊!」
「發表什麼意見?」
「關于你的Mr.Right啊!會不會就是」
「別胡說!」搶在好友道出那個禁忌的人名前,童羽裳端凝神色,一改平日的嘻笑。「我說過了,我跟他不可能。」
「可是我跟靜也研究過了,你們倆明明就很配。」莊曉夢挑釁地回話,不輕易退縮。
「我們不可能。」
「誰說不可能?」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說你上回看到的那個洋女圭女圭?」莊曉夢微笑挑眉。「我問過他了,他說他們只是朋友而已。」
真的只是朋友嗎?童羽裳不信,腦海浮起一張粉妝玉琢的絕色容顏,胸窩里一顆顆酸泡泡載浮載沉。
「他年紀比我小。」
「嘿!以前你勸我談戀愛的時候,不是說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嗎?還說上下十年之間,都可以算是我們這些熟女的守備範圍你自己說過的話,不會忘了吧?」
童羽裳一窒。
沒錯,她是曾經那麼說過,年齡也的確不是她主要的考量,只是……
「總之我們不可能!」她橫眉豎目,比出一個拒絕再討論的手勢。「你們倆也別替我窮緊張了,我看我的白馬王子八成還在哪里練習騎馬吧,說不定正摔在泥淖里,爬不起來。」
「你說什麼?」沉靜和莊曉夢愕然交換一眼,接著都是把持不住,笑聲從唇間抖落。
「拜托你了!童童,跟你說正經的,你還有心情搞笑?」
「誰搞笑了?我認真的。」她神色不變。「我還常想,那家伙說不定正哭喊救命,等著我去救他呢。」
「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啊!炳哈∼∼」莊曉夢揉肚子,盡失淑女形象,連沉靜也笑得芳頰緋紅,上氣難接下氣。
兩個男人見狀大為驚奇,圍過來。
「怎麼搞的?她們兩個干麼笑成那樣?」歐陽俯向童羽裳問。
童羽裳轉頭,卻差點與他鼻尖相吻,她連忙後退一步,芙頰不由自主地一暖。
「我哪曉得她們發什麼神經啊?」她撇撇嘴,一副君子不跟瘋子計較的模樣,躲到一邊去,拿起涼掉的玉米,慢慢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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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Mr.Right啊?曉夢跟靜真是胡說八道,明知道他們兩個不可能啊!
沒錯,她從來都主張戀愛至上,愛就不要怕受傷,但其實,她並不是真那麼喜歡在情場上盲目地沖鋒陷陣,受傷的時候也會覺得痛。
失戀太多回,她已學會保護自己,很清楚什麼樣的人絕對不能愛。
他,便是這世界上她最不可能談戀愛的男人,因為他對她而言,太重要。
若是因他而傷,那傷,怕是會痛得令自己無法承受。
所以,她絕不能把他當成Mr.Right……
「童姊,童姊!」滿懷興奮的聲嗓驚醒童羽裳陷溺的思緒。
她定定神,目光迎向一個剛走進備餐間的年輕學妹,後者眉眼彎彎,笑得像一朵花。
「今天晚上到布拉格,要參加聯誼嗎?」
「聯誼?」
「是商務艙的客人邀請的。」學妹眨眨眼,笑得燦爛。「他們是去分公司開會的,是科技新貴喔。」
科技新貴。童羽裳揶揄地在心頭咀嚼這個好听的名詞以前曾有個同期跟她說過,所謂科技新貴,就是整天抱著計算機,把屏幕上的2D美女當夢中情人的宅男替換詞。
「你們去就好,我想早點休息。」
「不要這樣嘛,童姊,如果你不去,人數就對不上了,去啦去啦!」學妹巴著她撒嬌。
「別這樣,現在正在工作中。」童羽裳試圖板起前輩臉孔,卻不成功,學妹依舊纏著她不放。
都怪她平常做人太隨和,又愛說笑,結果學妹們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遇到別的學姊緊張兮兮,遇到她卻總是撒嬌耍賴。
「對啊,去啦,童姊。」另一個學妹不曉得什麼時候也跟進來,加入游說行列。「你不是已經跟男朋友分手了嗎?」
童羽裳一窒,大概料到這位學妹會說什麼了。
「童姊都快三十歲了,也該是結婚的時候了,多認識一些男人總是好的,對吧?」
丙然!童羽裳翻白眼。
年近三十,不論是老的、小的、朋友、外人,見到她總要好奇地問上一句︰什麼時候結婚?不打算結婚嗎?
是啊!她知道自己該拉警報了,不年輕了,可也不代表她得四處參加相親聯誼,好把自己推銷出去吧?
「你們啊,真把我當成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她開玩笑,雖然心里頗不是滋味。「這趟飛行我又收到幾張名片,你們知道嗎?」
幾乎每趟飛行,她都會收到不同男人送上的名片,以及各式各樣的邀請,偶爾興之所至,她也會答應跟對方約會。
只不過約會的結果通常讓她很後悔。男人在飛機上把空姐,幾乎千篇一律是為了滿足個人的征服欲,跟情愛無關。
而她,對成為男人的戰利品沒興趣。
「好啦好啦,我們知道童姊還是很有行情,你就當陪我們去玩玩嘛,好不?」
「可我真的不想……」
「去啦,童姊,拜托∼∼」
唉,她投降。
實在拗不過學妹們賴皮式的邀請,童羽裳無奈嘆息,正想松口時,緊急電話呼叫聲忽地響起。
她接起電話,還來不及報上名字,就听見對方激動的呼喊。「不好了!這邊有人昏倒了,快過來!」
她蹙眉,認出對方是剛結束實習沒多久的學妹。「冷靜一點,Frances,說清楚怎麼回事?」
「是,童姊,我剛剛……在廁所發現一個男的,他倒在地上,好象……好象已經停止呼吸了。」
呼吸停了?童羽裳神智一凜。「我馬上過去,你先讓客人在地上躺好。」掛電話後,她立刻轉向在一旁呆立的兩個學妹。「Sally,你通知駕駛艙,然後廣播問乘客中有沒有醫生或護士。Cindy,準備AED(自動外用心髒電擊器)跟氧氣筒,跟我來——還發呆做什麼?動作快啊!」
「喔,好!」
兩人听聞她下令,這才從呆滯的狀態中驚醒,一個趕去廣播,一個跟著她把儀器搬到急救現場。
到了現場,童羽裳立刻蹲,檢查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見男人臉孔,她頓時大驚。
這男人不就是歐陽的父親,歐陽耀祖嗎?
她愕然,瞪著男人剛銳的五官,愈看愈像記憶中那張嚴厲的臉孔——雖然她只在十年前見過一次,卻是印象深刻。
她定定神,連忙將手指搭上他的頸動脈,探了探,確定脈搏已停止。「應該是心髒麻痹。」她轉頭問Cindy。「機上有醫生或護士嗎?」
「Sally剛剛問過了,好象沒有。」
「那我們只好靠自己了。打開AED。」
「可是,童姊……」知道將由她們幾個空姐負起拯救乘客的責任,Cindy臉色刷白,鬢邊冷汗涔涔。
「快啊!你們以前沒接受過急救訓練嗎?」
「有是有,可是……」從來沒實戰經驗啊!Cindy苦著臉,更別說一旁剛結束實習的小學妹了,簡直凍成一具冰人。
「沒時間了,動作快。」
童羽裳也發慌,當空姐那麼多年來,這還是她初次在沒有醫護人員的協助下對乘客施展急救,她也怕自己處理不來。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擔起責任,何況這人是歐陽的父親,她無論如何要救回他。
她暗暗調勻急促的呼吸,取出AED,松開歐陽耀祖的上衣,貼上電擊貼片。AED的程序開始運作,判斷他處于心室縴維顫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