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值得。」她毫不猶豫。「至少證明我們真正的實力。」
他靜靜望她,良久,輕輕一笑,「妳真的是個很好強的女人。妳知道嗎?要不是妳跟衡公關系太親密,我們或許會考慮站在妳這邊。」
「哦?」程以萱揚眉,並不把這樣的客套話當真,只是淺淺一笑。「你們現在考慮也還來得及啊!」
「我也想啊!」喬旋呵呵笑。「只可惜妳還是遲了一步,我們已經跟京信達成協議了。」
「什麼協議?」
「等投票結果出來妳就知道了。」喬旋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總之,那時候元璽會宣布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哦。」
元璽!听到這名字,程以萱臉色一變。
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她不曾見到他,听到他——他說到做到,真的完全斷了與她的聯系。
他夠狠!
「看妳的表情,似乎對元璽不太高興。」喬旋饒有興味地欣賞她的表情,「怎麼?他哪里惹到妳了嗎?」
「他沒惹我。」她說,神情凝霜。
一個半月沒見面,從何惹起?她冷冷撇唇。
「是嗎?」見她的反應,喬旋似乎也捉模出一絲端倪,笑了笑,不再追問。他坐上沙發,伸展長長的腿,故意長吁短嘆,「他沒惹妳,可惹惱我了,最近一天到晚看到他,煩都煩死了!」
「為什麼?」
「他啊,老是三更半夜找我去他那問日本料理店喝酒。」他抱怨。「不去還不行呢!」
「他找你談關于鈺華的事嗎?」
「是就好了。」喬旋翻白眼。「偏偏他說的全是言不及義的廢話。」
「廢話?」程以萱訝然。
那麼自信沉穩的大男人會特地約朋友喝酒說廢話?她難以置信。
「他說什麼?」她好奇地問。
「多著呢!比如說他如果要求婚該怎麼求呢?是要先上對方家提親呢?還是先跟新娘本人說比較好?還有,戒指要買什麼樣的?婚紗是不是該先訂做?喜帖怎麼印?喜宴哪兒請?」喬旋一連串細數,語氣仿佛無奈,其實滿蘊濃濃嘲諷。「淨講這些五四三,妳說他無不無聊?」
她心跳一亂,粉頰驀地發熱,「他跟你說這些?」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煩了吧?」喬旋目光炯炯,眉宇間盡是笑意。「他啊,見不到想見的女人,就拿我墊檔,天天纏著我說些有的沒的。」
這麼說,他也因為見不到她而煩躁了?
听喬旋這麼說,程以萱總算覺得下那麼憤懣不平,起碼這陣子不單只有她一人受相思折磨。
只是既然他也如此痛苦,當初為何要提出那樣的建議?
他想試探她,還是自己?
她顰眉,冷哼一聲。「他跟你說那些有什麼用?他又還沒正式求婚,怎麼知道對方一定答應嫁給他?」
「對啊,我也是這麼說。」喬旋一拍手,極為贊同她,「我說,老兄,雙方家長作主的不算數,你問過人家了嗎?她有說一定嫁給你嗎?」
「是嗎?那他怎麼說?」她假意漫不經心地問。
「妳猜呢?」喬旋偏偏故意吊她胃口。
「我猜?」她先是一愣,斂眸細想數秒後,櫻唇忽地譏誚一勾,「我猜他說對方肯定會答應,只要他把一切都打理好,到時新娘自然會乖乖上禮堂。」
「咦?」喬旋驚嘆。「妳果真了解他!」
那麼,他果真是這麼想的了。程以萱眼神一冷,他就這麼肯定她一定會嫁給他?
「元璽一向有自信。」仿佛看透她想些什麼,喬旋主動開口。
「我知道。」她不動聲色地微笑,內心已有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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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陣混亂的、針鋒相對的配票、投票及計票過程後,投票結果終于正式出爐。正如程以萱事前評估的,她拿下了四席董事席次,京信和官股則各拿下七席。
在這場董座爭霸戰中,她已經宣告出局。
她輸了。
奇怪的,她並不感到十分遺憾,也許是因為在漫長的過程中她已逐漸接受自己的劣勢,也許是因為她很驕傲自己能堅持戰到最後一刻。
至少,她藉由這樣的過程證明了自己,她的實力絕不僅止于當初協商分配給她的一席。
也許應該感謝元璽。她在心里默想,若不是他鼓勵她堅持下去,今天的她恐怕會遺憾萬分……
「顧元璽來了!」廳內忽地一陣騷動。
他終于來了。程以萱凜神,眸光流轉,凝定那緩緩出現于入口處的男人身影。
好久不見,他還是那麼挺拔、俊酷、一貫的從容不迫,迷人至極,放肆地牽引她每一根神經。
可惡!她還是好愛他!
乍見到他身影,她呼吸急促,心狂跳,幾乎想立刻沖上前擁抱他,將這些日子來的哀怨與不滿盡數拋到一旁。
她輕撫胸口,目光焦渴地看著他從入口處走來。
他走路的姿態真帥,酷極了,就像花豹一般自信而優雅,全身上下,嗅不出一絲猶豫倉皇。
一絲猶豫也沒……她倏地咬唇。
他真的像喬旋所說,因為不能見她而感到焦躁不安嗎?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瞇起眼,不知怎地,有些生氣了,莫名的怒火在胸口翻揚。
比起她整個下午在這里親自坐鎮,現在才漫不經心現身的他顯得好自在,好悠閑。
媒體記者一見他,像蒼蠅見了糖蜜,團團圍住他。
「顧先生,京信這次拿下了七席董事,你有什麼感想?」
「你準備將京信的經營團隊帶來鈺華嗎?到時這兩家公司要怎麼進行合作?」
「鈺華的董事長是不是就由你來出任?」
問題此起彼落,轟炸他。
他卻不為所動,抬起頭,清銳的眸光穿越重重人群,終于找到站在另一頭的她。
她一動也不動,昂起下頷,挑釁似地回視。
他微微笑了,墨幽的瞳慢慢地、一點一點發亮。
「各位,我有兩件事要宣布。」他揚聲道,雖是對記者們墅言,目光卻不曾稍稍放開她。「第一件,京信已經跟財政部達成協議,我們將支持官派人選出任鈺華金控的董事長,至于我本人,則擔任總經理。」
「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呆愣,就連程以萱,也不禁吃驚。
「……這場戰爭,我跟以萱不分勝負,她雖然輸了,我也沒贏,便宜全讓財政部給佔去了。」
財政部?眾記者同時將視線調向站在角落的喬旋,後者瀟灑地攤了攤手,笑容溫煦中不掩快意。
程以萱則是怔怔望著顧元璽。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決定將董座之位讓給財政部。雖然總經理或許才是真正掌管公司營運的那個人,但他這幾個月的布局,難道不是為了拿下董座之位嗎?如今讓財政部漁翁得利,他真能甘心嗎?
她打量他,想找出其間是否有一絲絲不情願,但他神情只是一派輕松。
仿佛看出她的擔憂,他嘴角一揚,朝她扯開一抹迷人微笑。
「我還要宣布第二件事,是關于我跟以萱。」他朗聲道,邁開長腿,在眾目睽睽中一步步走向她,直到與她僅僅相距一個呼吸。
他低下頭,深情的眸光與她交纏。
然後,他探手,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方盒。
室內驚聲四起。
她身子一僵。不會吧?他要當眾向她求婚?眼看著他打開盒子,亮出一顆璀璨無比的鑽戒,她腦海瞬間空白。
「嫁給我吧,以萱。」他朗聲道,屈膝在她面前半跪。
她倒抽一口氣。
「請妳嫁給我。」他重復,這回嗓音有些沙啞。
她怔怔看著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的毫無反應似乎驚懾了他,原本還勾著笑弧的唇一下子收斂,眉宇收攏,俊眸悄悄漫開一抹淡淡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