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發自內心濃郁親情的言語,令麥哲倫有些不是滋味,他搖搖頭,推開心頭莫名的感慨。「我看得出他很疼妳。」他淡淡微笑,「我不是怕他。」
「那就……還是我?」她以手掩唇,花容失色,「我到底做了什麼?」
他沒回答,湛幽的眸如最古老的深潭,靜靜囚住她,教她無法動彈。
「我帶你去看星星好嗎?」
第七局
闊朗整潔的球場空蕩蕩的,唯有夜空落下的月華、星芒,淡淡地為孤單的球場秉上銀妝。
望著眼前一片空曠,溫紅有些茫然,好一會兒,才偏過秀顏,望向刻意帶她來此的男人。
他說,要帶她去看星星,而她以為會是陽明山山頂,沒想到他卻開車直奔桃園星宇豹隊的專屬球場。
「為什麼來這里?」
「你忘了嗎?」他不答反問。
「什麼?」
「本來要替你辦歡迎Party那天。」他解釋,「球員跟教練沒半個人來,你卻自得其樂,一個人躺在草皮上看星星。」
「啊,我記得。」她點頭,哀怨地瞟他一眼,「那天我邀你一起躺下來看,你還很不給面子,說什麼也不肯呢。」
「我現在肯了。」
「嗄?」
他淺淺一笑,抬手溫柔撫過她臉龐,「我現在很想跟你一起躺下來看星星。」
她臉一燙,心跳不听話地加速。
奇怪了,他只不過是說要跟她一起看星星啊,她干嘛這麼緊張?
但是,那沙啞的嗓音听來太性感、太曖昧,教她招架不住。她無意識地嘆息,還來不及表示意見,麥哲倫便牽起她的手,領她走向草皮區。
「不可以!」她連忙拖住他,「球季已經開打了,我們豹隊明天就要在主場比賽,這時候不能踏壞草皮,會不吉利的。」
「不吉利?」他怪異地揚眉。
「嗯。」她用力點頭,「你也知道打球的人都很迷信的,何況這又是新球場,大家當然希望讓它保持在最佳狀態。」
「這是什麼怪論調?」麥哲倫不以為然,「就算踩壞了草皮又怎樣?待會兒讓工友整理一下不就好了。」
「不行,萬一來不及怎麼辦?」
「來得及的。」球團董事長道。
「來不及。」球團經理堅持。
于是,麥哲倫只能微微嘆息,「身為球團董事長,卻連自家球場的草地都不能坐,這個董事長當得還真窩囊啊!」他眨眨眼,半真半假地抱怨。
「這──」她卻信以為真,開始覺得阻止球團大老板踏進球場似乎是有些無禮,不覺憂慮地顰起眉。
見她認真思量的模樣,他不禁微笑。「如果只是踏壞幾根草,就會影響球員比賽時的表現,我看這樣的球隊也沒有贏的希望了吧。」半故意地感嘆。
「當然有!」她急急辯解,「你不信任自己的球員嗎?」
「我應該信任嗎?」
「你當然應該信任,他們都是很優秀的球員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單純地信任別人?」
「為什麼不能?」她不解。
他靜定地望她,「我就不能。」
她沒說話,看向他蘊著淡淡自嘲的眸,倏地領悟,「所以你剛剛在餐廳時才不相信我嗎?」
他緩緩點頭。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沒相信過我?」她啞聲問,有些傷,有些痛。「你以為我說不知道Bruce就是老總裁,一直是在騙你的嗎?」
「我不確定該不該相信,只能懷疑。」
「可我說的是真的啊!」
「我怎麼會知道?」他澀澀地。
「啊。」她一怔,心頭掠過復雜滋味,「那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我曾經是Bruce的情婦吧?」
「很有可能,不是嗎?」
「哦。」她楞楞地應,楞楞地望著他。
他苦笑,看得出她因為自己被懷疑而感到委屈,也看得出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無法相信她。她怎麼會懂呢?如果,她一直是在父親與兄長密實的羽翼呵護下長大,如果她的世界一直只有真、只有善、只有美──那麼,她的確不會懂的。
「哲倫。」她柔聲喚他,輕輕握住他的手,仰望他的澄透眼眸蘊著憐惜,仿佛看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苦澀。
看著那樣的眼楮,麥哲倫不覺有些恍惚,抬手撩起她一束秀發,輕輕把玩,「我很想知道,你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星空。」
「跟你一樣啊。」
「不一樣。」他低喃,望著她的眸很溫柔,很包容,卻也有點奇異的惆悵。「怎麼會一樣?」
她心弦一緊。他覺得她不懂他嗎?因為她太單純,太天真,不懂復雜世故的他嗎?因為這樣,他才沒辦法喜歡她嗎?
「你喜歡吳香麗,是因為她能懂得你嗎?」
他一楞,仿佛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是因為她能了解你,懂得你,所以你才那麼愛她嗎?」她仰頭憂傷地睇他,吐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在撕裂自己的心。
「……」
「她真的很懂你嗎?」
「不是的。」他終于開口,「她倒也不是那麼了解我,只是──」
「只是什麼?」她追問。
「她跟我是同一類人。」他淡道,嘴角一勾,噙著自嘲意味,「所以我能明白她當初為什麼選擇離開我。」
「為什麼?」她聲音發顫,「她當初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他凝望她,許久才說︰「你不知道嗎?」
她搖頭,「Bruce只告訴我,你因為跟她分手很傷心,從此再也不打棒球了。」到後來,嗓聲黯然得幾乎無法听聞。
可他卻听清楚了,定定瞧著她,黑眸深不見底。然後,他再度執起她柔滑的小手,領著她往球場邊緣走。他月兌下大衣鋪在地上,拉著她一起坐下。
「我想,球應該不會打到這里來吧。」他微笑,「坐壞了草皮也無所謂。」
她沒說話,只是呆呆坐著。
他嘆息,擁著她靠入自己懷里。
「哲倫?」她一僵,心韻因他親密的舉動而狂亂,顫顫地往後仰頭望他,眼瞳帶著幾許痴迷。
望著她毫不掩飾的表情,他震撼了,心弦溫柔地扯緊,一時情動,無法抑制地在她溫潤的前額烙下輕輕一吻。
當他的鼻息性感地圍裹住她時,她直覺地掩落眼睫,櫻唇揚起某種期待的弧度。這女性化的反應更加逗引了他,展臂將她翻轉過身,方唇霸氣地摩挲著她。
微冷的唇,與滾燙的肌膚,曖昧相親,持續著亙古以來魅惑無數男女的游戲。
細長的、恍惚的、嬌柔得足以摧毀任何男人理智的申吟,自她櫻桃般艷紅小巧的唇瓣緩緩吐逸,像最不經意的一陣風,挑起了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像最溫婉清淺的一彎水,柔柔沁入他心底;像最熱情奔放的火種,點燃了他跨下的欲苗。
他必須停止,他知道。在星月輝映的球場上,不是一個男人可以要了一個女人的地方,就算他再浪蕩,再不羈,也不該這樣誘惑她。
他必須停止。
她的反應太生澀,太笨拙,也太全心全意,顯見對他毫不設防。
可她該設防的,除非她是那種不介意一晌貪歡的女人──但他知道,她不是。
他必須停止。
如果她那個寵她上了天的哥哥知道了這件事,他不會有好下場。
他必須停止。
可他停不了。
他停不了──沁涼的大掌探入她衣襟,放肆地揉弄那一團渾圓。
他停不了──熾燙的挑逗地貼緊她柔軟的大腿。
他停不了──饑渴的唇密密攫住她,意欲吮盡她骨血。
他停不了,她的滋味太美太好,他停不了……
「嗯……」喉間滾出一陣痛苦的、壓抑的、粗啞的申吟,兩道濃眉懊惱地糾結,眉間滲出點點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