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口氣,伸伸懶腰。以前能有發呆的時間,覺得是一種奢侈,總覺得要在腦袋里裝很多東西才充實、才有安全感;現在,真正有了發呆的時間,卻覺得有些憂郁。
「嘆什麼氣,少女乃女乃?」向怡然拿了一堆公文研究著,听到好友在嘆氣,不禁從公文中抬起頭來,看看這沒事就悲秋傷春的女人。
「什麼少女乃女乃?」
「現在你們公司的營運不是都上軌道了?那天我還在電視新聞上看到有媒體在專訪你們公司。而且零浚的負債不是還完了?還嘆什麼氣?」
要說于宛淨現在是貴婦一點也沒錯。公司站穩了,零浚也找到可靠的資金投入,業績更是亮眼。本來公司只請了四個人,現在公司員工已有二十多人,擴張速度雖然有些慢,卻很扎實;每一筆收支,都在零浚的掌控之中。
零浚說,她陪著他吃苦太久了,現在公司有了一點成績,所以他要讓她專心當貴婦。于是,本來夜夜加班的她,現在不但準時下班,有時還會沒事做,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貴婦。
她該松一口氣才對。以前總是追趕得極辛苦,現在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卻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應該說,她找不到零浚為什麼會喜歡她的理由了。從前她陪著他走過艱辛,現在熬出頭了,零浚依然很忙,她卻找不到自己的價值。
愈悠閑,愈發覺了自己的無能。為零浚高興,他終于又站起來了,另一方面,卻也覺得自己在他身旁像是多余的。
是的,她覺得自己多余。以前因為人手不足,為了節省開支,就算她能力不夠好,還是勉勉強強可以幫上一點忙;但現在的她,完全是多余的。
有時候新進員工還以為她也是小員工,對她使喚來使喚去,而她也做得甘願又開心,只要能幫得上忙。
後來有老員工暗暗提醒;「那是零總一路相扶持的女朋友,算是老板娘,你剛剛居然叫老板娘跑腿,不知死活了你……」
「是哦?看不出來耶,她好像是鄰家妹妹,誰知道她是老板娘……」
總之,她一點當老板娘的架式都沒有,看起來不像零浚會喜歡的女人,有時候連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活在一場夢中。
多希望能回到剛創業的時候,雖然每天累得像條狗,至少心里是踏實的,不會覺得好像每一步都踩在雲端,待有一天夢醒了,便從雲端墜落,然後粉身碎骨,又回到一無所有。
看看怡然,一臉的精明干練,姣好的臉上總寫著自信;再看看自己,依然是T恤、牛仔褲,看起來就像是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依然青澀又缺乏自信。
連她自己都不覺得自己像老板娘了,連她自己都懷疑零浚為什麼會選擇地……
「怡然,你覺不覺得……」
「什麼?」向怡然按著計算機,邊推敲著這筆佣金有幾分獲利,一邊又分神听著好友講話的內容。
「覺不覺得……」
「啊……按錯一個數字!」她邊等著宛淨把話說完,邊忙自己的事。反正這女人說話向來不干不脆,老是吞吞吐吐的。
「唉……」
「又怎麼了?」
「那天有一個十八歲的工讀生當著我的面對零浚拋媚眼。」
「喔。」很正常呀。零浚事業有成,又長得人模人樣,稍微有一點眼光心機的女生都懂得要及時把握。
「還有,新來的掃地阿姨以為我是工讀生小妹。」
「嗯。」也很正常呀。宛淨臉蛋清秀,有股稚氣和出塵的學生氣質,上班時又穿得輕便,為人勤快又愛撿一些小瑣事做,會被誤認為是工讀生也是很正常的事。
宛淨不好意思說出某次有個工程師當著零浚的面約她吃晚餐,說話的口氣還是那種挑逗小妹妹的輕佻。
最讓她在意的是,當有客戶開玩笑的說,零浚該請一個女公關了,老板娘樸素成這樣,看起來像小妹妹,小心被來采訪的媒體大肆報導。
零浚沒說什麼,笑著幫窘困的她解圍。「她呀,好好當貴婦少女乃女乃就好,面對媒體的事就由我來應付就好。」然後便轉了個話題,不讓宛淨繼續尷尬。
「那我要改變一下嗎?」
「小姐,我早就在等你這句話了。」敲下最後一筆數字,怡然懶懶的抬起頭來面對陽光,展現耀眼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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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斑級服裝店門口。
「怡然,這樣看起來真的有比較成熟嗎?」這麼緊身的上衣。
之前陪零浚去找人籌募資金時的小禮服,因為覺得以後再也用不上,所以老早就被她拿去奇摩拍賣網站賣掉了。
「對啦,要成熟就要穿這樣。」向怡然承認她只是偷偷做了個小小的惡作劇而已,真的是小小的而已喔。
這兩個人,明明都很喜歡對方,怎麼感情卻淡得像一杯白開水——無色無味的。也不是說感情不可以淡得像白開水啦,不過那至少也是七、八十歲時的事了,哪有人談戀愛直接跳過熱戀,平淡得像相處一輩子的老夫老麥。
「但是……但是我很不習慣。」她拉拉裙擺。表現成熟風韻真的要穿這麼短、這麼短的裙子嗎?上衣也要這麼緊嗎?
「小姐,男人的面子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你自己不注重不打緊,但也要為你的男人著想,你現在是老板娘耶。」
「不是啦,什麼老板娘。」她極力否認。她只是想一直陪著阿浚,什麼頭餃並不重要,賺多少錢也不重要。
「就算你不喜歡這個頭餃,以現在八卦雜志風行的程度,還有零浚公司的知名度那麼高,已經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話題,你要小心哪天被偷拍到,到時候可不只讓零浚沒面子,你更會被比下去,一路慘敗。」
其實怡然說得太夸張了。宛淨只是氣質像學生、穿著像學生,她恬靜的臉龐其實很吸引人,就算八卦雜志要介紹她,也只會贊賞她一路相陪零浚到成功,還保持著那份赤子之心和樸素的外表,不因外界的影響而大肆購買名牌、參加派對,標榜自己的品味。
宛淨拉了拉裙擺。︰坦裙子這麼窄,我怎麼走路啊。」
「厚!要練習!練習OK?為了你的男人,為了你男人的面子,忍耐點吧。喔,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我晚上約了客人看房子,要先回公司一趟。你……沒問題吧?」
宛淨點點頭,不敢再麻煩她。
「我先走啦,拜。」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叮嚀︰「嗯……要記得告訴我零浚看到你的改變後的反應喔。」
「喔。」宛淨愣愣的點了頭。反正怡然什麼都懂,應該不會害她才對。
拿了兩袋衣眼,宛淨很別扭的離開服飾店。
已走了一段距離的怡然,還特地回頭看那個呆女人,嗯……走起路來還挺風姿綽約的嘛。她樂不可支地邊走邊跳。開玩笑!窄裙?殺了她吧,這輩子她是不可能穿上那種東西的,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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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宛淨很想搭計程車,但因為離家實在不遠,基于省錢的原則,當然是能省則省。
真皮窄裙配上黑色絲絨上衣,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胸是胸、臀是臀、腿是腿,再配上飄逸的長發,這身衣著打扮,確實讓她擺月兌青澀氣息,進階到月兌俗知性的都會女郎。
「于……于宛淨?」後方傳來遲疑的叫聲。
「宋先生!」宛淨一轉頭,發現是許久未見的宋哲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