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們兩個啊。」
「你和令千金?」
「沒錯,我們一人擁有一半股權。不過,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啦。」她趕忙補充,「我女兒說過,只要你肯來,我們可以給你一部分股權。」
她們願意讓他認股?莊意森挑眉上迫倒是一筆很不錯的交易。
「請問,我可以見見令千金嗎?」
「啊,她去──」她剛要解釋,一個廚師打扮的年輕男子匆匆奔過來。
「夫人,不好了!」
她嚇了一跳,「什麼、什麼事?」
「主廚昏倒了!他好像發燒了,全身好燙。」
「啊,那、那怎麼辦?」她花容刷白,「快送他去醫院啊。」
「已經有人送他去了。可是夫人,晚餐怎麼辦?有一個旅行團要在餐廳用晚餐,還有幾個預訂座位的客人。」
「咦?那怎麼辦?」她慌得直搓手,「其他人不能煮嗎?不就是炒炒菜而已。」
「不行啦。有些菜只有主廚會做,我們做不出來的。」
「啊,那怎麼辦?離晚餐時間只有兩個小時了,會來不及的,現在到哪里去找支援的廚師啊?完了,完了,女兒回來一定會罵慘我……」
「中央廚房在哪里?」莊意森沉聲問。
見他說話,兩人都是一愣,傻傻地瞪著他。
「廚房在哪里?我過去看看。」他再問一次,表情一派冷靜。
那沉著的神態似乎安定了中年美婦,她攀住他臂膀,一副得救的模樣。「對哦,對哦,我怎麼忘了有你在?莊先生,一切就麻煩你了,謝謝啊!」
「嘎?」
「帶莊先生到廚房去,他是我們飯店的新任總經理。」
「等等,我還沒決定……」他試圖解釋。
可大喜過望的她根本不听他說,只是抬起美麗的容顏,朝他甜甜一笑。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她贊道。
他只能無奈嘆息。
「這麼說,他在廚房忙了一個晚上?」清亮的女聲蘊著淡淡笑意。
「是啊,女兒,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厲害哦。你說要請他當總經理,沒想到他連做菜都會,今天的晚餐全是他幫忙搞定的。廚房的人一個個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差點沒把他當神來拜,直贊他厲害呢。」
「那當然啦,他爸爸可是有名的五星級飯店主廚呢。」年輕女人微笑更深,將辦公椅旋轉好角度,兩條長腿蹺上辦公桌,優雅地交叉。
「拜托你,坐也要有坐相好不好?」中年美婦顰起眉,「哪有女孩子像你這麼粗魯的?」
「粗魯嗎?」年輕女人光潔的下頷高高揚起,「我不覺得啊,喔呵呵呵。」一串白鳥麗子式的狂傲笑聲。
「天啊!笑這什麼聲音?會嚇死人的。我告訴你啊,」中年美婦話還沒說完,便遭一陣敲門聲打斷。「糟糕!他來了。」她慌張起來,急急對女兒使眼色,「你快坐好啦,拿出一點董事長的架式來。」
「請進。」年輕女人倒是毫不在乎,閑閑地揚聲喊。
推門進來的果然是母女倆口中的話題人物──莊意森,他臂彎擱著深色西裝外套,系在頸間的領帶松落了,數小時前還一絲不苟的墨發,此刻已微微凌亂。
他揚起湛眸,首先映入瞳底的是一雙修長潔白的美腿,那雙腿大剌剌地擱在辦公桌上,襯著紅色A字裙,足以誘惑任何男人血脈賁張。
他屏住呼吸,心中隱隱掠過不祥之感。
「哈。」美腿的主人輕輕揮了揮手,笑著跟他打招呼。
目光往上一抬,落定一張精巧絕倫的心型容顏──
席薇若!
「該死!怎麼會是你?」他直覺迸出嚴厲的德語。
「我們現在在台灣,請說中文好嗎?」她甜蜜地建議,絲毫不介意他的詛咒。
他咬牙,「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伸手掩唇,假裝秀氣地笑,「很吃驚嗎?」
當然吃驚!沒想到從國際都會蘇黎世到鄉村城市花蓮,幾萬公里的距離,他竟仍逃月兌不出這女人的勢力範圍。
「我不是說過嗎?我們會再見面的。」她閑閑地說。
他咬牙切齒,「別告訴我,你就是這家飯店的董事長?」
「沒錯,不才在下我正是落月莊的董事長,請多指教。」說話的同時,曲線窈窕的雙腿在空中劃了個弧度,瀟灑落地。
這動作粗魯至極,可偏偏她做起來卻優美至極。
莊意森別過頭,望向席夫人,「這位夫人是你的母親?」
「是啊。」席夫人猛點頭,「不好意思,剛剛一直忘了說,我是席玉芬,請多指教。」
席玉芬?莊意森在腦海中迅速玩味──這麼說,她是從母姓?
正思索間,席薇若朝他走來,縴美的玉手遞向他,「听我媽說,你己經答應擔任落月莊的總經理,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我可沒同意。」他冷著臉。
席薇若美目轉向母親,「喂,媽,人家說他沒同意。」
「什麼?他明明就答應了啊。」席玉芬一臉茫然,愣愣地望向莊意森,「哎呀!莊先生,你是不是對薪水不滿意?還是嫌持股太少?沒關系,這些都可以談,只要你肯留下來,什麼都好商量。」
「不是這樣的,席夫人,不是錢的問題。」他緩下臉色,試圖解釋。
「那是什麼問題?還是我哪里說錯話了?」她一驚,雙手捧住發紅的臉頰,「哦,不!無論我說錯了什麼,都可以向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諒我,我這人糊里糊涂的,經常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我不是故意的。」
天!他一翻白眼,尷尬地抬手撫上前額。
「小若,對不起。」她轉向女兒,可憐兮兮地,「我不曉得哪里冒犯了他,他不肯答應,怎麼辦?」
「這我就不知道了,媽。」席薇若忍住笑,淘氣的眸瞞向一旁的莊意森,似乎對他無可奈何的反應感到很有意思。「不然你跟莊先生道個歉吧,或許有用?」
「席薇若!」莊意森怒視她,「你明知道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母女倆同時反問。
一個是真的不解,另一個則是純粹裝傻。
莊意森投降了,「你跟我來!」他伸手拽住席薇若,一路將她拉出辦公室,穿過長廊,直達戶外夾在幾棟建築間雅靜的日式庭園。
月華靜靜灑落,氤氳一地朦朧。席薇若望著卵石小徑上兩條淡淡晃動的灰色人影,忽地輕聲一笑。
「你笑什麼?」莊意森皺眉。
她沒立刻回答,揚起盈盈淺笑的容顏面對他,月光在她臉上暈出一層迷霧般的光澤,楚楚動人。
他一陣心悸,不覺別過眼。
「這里很漂亮吧?」她深深望著他好看的側臉,收攏指尖,克制想要撫上他臉頰的沖動。
「還不錯。」他畫量保持語氣平淡。
「只是還不錯嗎?應該說是棒呆了吧。」席薇若自行修正他的用詞。「看,這麼美的月色,這麼夢幻的景致。」她比了比四周,「還有,難道你沒听見嗎?」
「听見什麼?」
「海潮。」
「海潮?」
她嫣然一笑,縴指輕輕拉了拉他耳垂,「靜下心來,你可以听見海浪的聲音。」
他依言傾听,果然隱隱听閑浪濤拍岸的規律聲響,鼻間一嗅,仿佛也脆感受到幾許淡淡咸味。
「要看嗎?」她忽然問。
「看什麼?」
「看海。」
「嘎?」還來不及反應,她己主動將柔荑塞入他掌心,傳來一陣暖意。
「走吧。」她不白分說,帶著他往某棟建築走去,搭乘電梯來到最頂層。
鎊式各樣的翠綠植物建構出一座美麗釣空中花園,爬滿藤蔓植物的白色棚架下,放置著一張張藤木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