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範盂文很久沒見面了吧?」段景晟的聲音听不出喜怒。
言雪彤冷然地看著他,沒有答腔。
想起她與範孟文曾親密走在一起的情景,段景晟的心口泛起隱隱的躁郁,雖然明白他們的關系單純,他仍下意識要確定範孟文在她心中的地位。
「想知道他的近況嗎?」段景晟忍住胸中莫名的不快,平靜地問。
「就算想知道,我也不會問你。」言雪彤冷冷地回道,心里卻涌上一股酸酸的感覺。段景晟今晚帶她來這里,也一定曾帶水葒來過,下回又是誰會坐在她的位子上?
她的心事雖沒定在臉上,但一閃而逝的黯然卻沒逃過段景晟的眼光。
可惡!她果然在想範孟文!段景晟頓感胸口一陣撕裂的痛,原來她所謂的「謠言」、「學長」都是另有含意,而他卻誤以為她與範盂文之問關系單純,
但現在太遲了,即使範孟文要跟他討回言雪彤,即使言雪彤想回到範孟文身邊,他也不會讓步,因為言雪彤已經屬于他的了!
「段董,」經理恭敬地走到桌旁,「您要看的帳冊已經整理好了,請移駕到辦公室。」
段景晟下意識朝言雪彤瞟了一眼,見她毫無反應地凝視窗外,煩躁地將餐巾扔在桌上,起身與經理一起走向辦公室。
從段景晟倏然起身的動作,言雪彤感覺到他的不耐煩,心不禁一沉,有她在,他就煩躁。驀地,她驚駭得渾身一震,昏了頭嗎?怎會因段景晟而感傷?她應該恨他才是呀!
唉,好悶!或許外面的空氣會讓她好過些,她想到這里,便站起身來,費力地走向大門。
奇怪,她又不抽煙,為什麼要走出去?在走進辦公室前,段景晟不自覺朝言雪彤看了一眼,卻訝異地看到她拖著尚未痊愈的腳踝,緩緩地瞳出餐廳大門,隨即招來一位侍都悄悄跟過去注意著。
跛著腳還要往外跑,真是莽撞!他強抑住心疼,暗暗低罵。
大門與電梯之間裝潢舒適的回廊是吸煙區,言雪彤走出來時,空無一人,她走到窗台邊,幽幽地望向黑沉沉的夜空,思緒不覺紛亂地飛著。
不知段景晨是否曾擁著水葒在這里看夜景?忽然,她的心一驚,段景晟跟水葒如何都與她無關呀!自己是哪根筋不對?
「我恨段景晟!」她像是要對自己催眠似地喃喃輕念,「我恨……」
一個陡然出現在玻璃窗上的人影令她反射性地回頭,看到對方手中亮晃晃的水果刀,不由倒抽了口寒氣。
水葒?是她看錯了嗎?眼前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的女子人是向來艷光四射、美麗動人的名模水葒?」
「你……」水葒眼神渙散,搖搖欲墜地走到言雪彤面前,含混不清地開口,「你就是段景晟的新歡?不怎麼樣嘛!」
從那模糊的語音里,言雪彤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心不禁像塊大石般沉重吊起,想要說話,聲音卻卡在喉嚨出不來。
「是你為了要得到段景晟……」水葒一面著言雪彤的頭發.一面哈著酒氣說︰「把我以前的事……偷偷泄漏給那些八卦雜志……卑鄙的女人!」
言雪彤吃痛地悶哼一聲,連忙伸手護住被拉扯的頭發,想起在報上看過有關水葒曾整容墮胎的新聞,駭異頓時攏上心頭。她對水葒根本一無所知,但酒醉的水葒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將罪名冠在她頭上。
「不敢承認是嗎?」水葒直直盯視著她的臉,手中的水果刀在兩人之間危險地晃著,「是你怕我搶回段景晟……所以先害我……身敗名裂……」
「不是我。」言雪彤終于咽下心頭的惶恐,從喉嚨中擠出話來,「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過去——」
「說謊!」水葒打斷她的話,渙散的眼楮陡然憤怒地大睜,刀尖堪堪擦過言雪彤粉女敕的臉頰,「不是你會是誰?你跟段景晟說了多少我的壞話?你哪一點比得上我?在他交往的女人中,我是最久的……」
言雪彤驟然想起邱姐曾說過水葒會敗得很慘,因為有她替段景晟收拾殘局,難道是邱姐……不!這太殘忍了!
只听酒醉的水葒越說越激動,「既然你害我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說著,她畢刀朝言雪彤的臉部劃去。
言雪彤本能地尖叫一聲,反射性地推開水葒。臉蛋逃壺了一劫,但水果刀卻劃過她的發梢和肩頭。
「別跑!」
言雪彤一瘸一瘸地往前跑,持刀的水葒迅速追了上去,舉手又是一刀。
「不好了!」奉命暗地注意言雪彤的侍都慌張地沖進辦公室,「外面……水葒拿刀……言……言小姐她……」
水葒?拿刀?不等侍者把話說完,段景晟已經有不好的預感,連忙起身,朝吸煙區沖去。
一聲求救的尖叫隔著門陡然傳來,段景晨頓時感到血液凍結,那是言雪彤的聲音!
他顧不得吩咐經理穩住好奇的顧客,連忙加快腳步,奔到聲音的來處。
只見趴倒在地上的言雪彤整個背部血跡斑斑,陷入半瘋狂狀態的水葒猛扯她的頭發,揮舞著手中的水果刀,眼看就要朝言雪彤的臉上劃去了。
「水葒!」
這聲低喝,及時制止了水葒刺下的動作,她抬頭一看,見是段景晟站在面前,她不禁手一松,水果刀頓時掉落地上。
「你……你看!」神智仍不清醒的水葒硬抱起言雪彤發絲散亂的頭,將自己的臉挨過去,「我……我哪一點輸她?」
段景晟沉下臉,走過去一把將水葒拉起,硬推到牆上的大鏡前,「看看你現在頹廢成這個樣子,連乞丐都比你強!」
水葒當下尖叫起來,轉身哭打著段景晟,「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一文不名!害得我一無所有!」
段景晟卻將情緒激動的水葒一推,「如果你要讓記者拍下你現在的模樣,盡避再鬧下去。」
「不!水葒終于悲哀地掩面而泣。
他卻不為所動地冷哼一聲,隨即走到言雪彤身旁,將她輕輕扶起,當下想也不想地月兌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撐著點!」他不自覺地柔聲說︰「我馬上叫救護車。」
言雪彤卻猛推開他,費力地開口,「我……我不要救護車!」
「可是你的傷……」見她臉色蒼白,段景晟的心被扭絞似地疼痛起來。
「我……我不要上報……」她勉強搖著頭說。
原來她所掛心的不是背上的傷,而是救護車將會引來警覺性高的記者,然後上報的連鎖反應。段景晟看在眼里不覺心一緊,但見她虛弱地喘息著,眼中猶有余悸,連說話都很困難,適才稍減的怒氣又高漲起來。
「水葒,你持刀傷人,這個官司你吃定了。」段景晟將言雪彤抱起來,盛怒地警告仍不斷抽泣的水葒。
「不!不要!」水葒的理智似乎被嚇醒了,隨即撲上前去哀求。
可是段景晟卻不看她一眼地閃開,轉身對久候一旁的經理囑咐了幾句,便抱著言雪彤快步離去,把仍哭泣不已的水葒留給經理去處理。
「老劉,到最近的醫院。」
一上車,段景晟便心急地吩咐司機,因為盡避隔著層外套,他可以清楚感覺言雪彤血液的濕濡,而且她的臉色也越見蒼白了。
「可惡!」段景晟咬牙低語,「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水葒那個瘋女人!」
「別……別告她。」倚在他懷里的言雪彤虛弱地開口。
「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他決然地說著,下意識將她擁緊。
「受傷的……是我……」她費力地出聲,「我不……不告她……」
段景晟頓時語塞,半晌才開口,「這事我會處理,你只管替自己留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