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劭模模鼻子,認命的再走回對街把廂型車開過來,讓崔恩懷上車。
因為載了個孕婦,一向開車很猛的言劭突然轉了性,車速變得很慢,慢得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崔恩懷感到啼笑皆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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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了。
這段日子以來,黑濬盡力去適應沒有崔恩懷陪伴的孤寂感,表面上他輕松的克服了,反正有黑家大宅派來的佣人料理三餐、整理瑣事,他依舊被服侍得極好,沒什麼好不習慣的。
只是,每當深夜他離開書房,回到房間睡覺時,那張空蕩的大床少了她的等候,沒了她柔軟的嬌軀和體溫相伴,他該死的極不習慣!
「……總裁,車子到了。」剛從某餐廳跟客戶用完餐離開,前往停車場開車過來的特助撐著傘走到上司身邊,在看見上司那張溫和的臉露出陰郁表情時,小小的給嚇了一跳。
「回公司去。」沒發覺自己表情陰沉到讓人嚇著,黑濬沒理會一旁撐著傘的特助,黑色身影穿過毛毛細雨,逕自打開後門上了車。
特助立即跑過來,收了傘坐上駕駛座。
黑色房車從東京近郊往市區跑,在細雨紛飛的午後,趕回公司。
整個下午,他將所有心思都擺在公事上。事實上,自從兩個月前崔恩懷堅持離開之後,他花在公事上的時間更多了。
早出晚歸,是他面對一屋子孤單的應對方法。
每天晚上回家後,他洗了澡便上床睡覺,那個家現在已經成了旅館,只是他睡覺的一個地方。
他愛她嗎?
他會娶她,並不足因為他愛她,而只是因為她會成為一個乖巧柔順的妻子嗎?
每當注意力稍微松懈時,這兩個問題總會毫無預警的劈進黑濬的腦海,而崔恩懷那哀傷卻堅定的神情則會擾亂他的心思。
「哥,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黑湘菱已經進入這間辦公室,站在大哥面前三分鐘了,結果大哥卻遲遲沒發現她的存在,只是逕自擰著一雙眉,陷入令人匪夷所思的沉思狀態。
思緒被打斷,黑濬猛然抬頭看向站在眼前的人。「湘菱?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站在這里三分鐘了。」手拿著一疊資料的黑湘菱,一臉同情的看著嚴重恍神的大哥。「哥,如果你想著未來大嫂,就去把她帶回來嘛,一直這樣耗著,對你跟未來大嫂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崔恩懷離開大哥的人,這個消息目前還是個秘密,就連黑家長輩也都無人知情。
不過,這件事遲早會曝光,因為黑家定期會舉辦家族聚會,到時候大哥若沒帶崔恩懷回去大宅參加聚會,就得給長輩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恩懷說我不愛她,所以堅持要離開我。」唯有面對妹妹,他才會說出心事,也一點都不想隱瞞心事。
因為,他必須找個人抒發情緒,要不一直憋在心里,實在不舒坦。
「那你去告訴她,你愛她、希望她回來!這樣一來,事情不就解決了?」
「恩懷不會相信我的話,她會離開就是因為感受不到我對她的愛,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回到我身邊——」她要的愛,太難了。
他喜歡她,但是愛……到底要怎麼做,才叫「愛」?給她富裕無憂的物質生活,給她一個溫暖的胸懷依靠,給她一個只對她忠誠的身體,難道這樣還不夠?
黑濬冷靜斯文的臉龐,爬上一層惱色,又再次陷入苦惱當中。
「大哥的意思是說,你還是希望她回來嘍?」犀利的抓住大哥話里的意思,身為旁觀者的黑湘菱,思緒顯然比大哥清楚許多。「我想既然大哥舍不得她離開,這就是愛了吧?要是大哥真的不愛她,在她堅持離開後,大哥應該會有松一口氣的感覺才對。」
她就是這樣,面對煩人又纏人的追求者,就會恨不得一腳踹開對方,永遠不要再相見。
「是嗎?」這只是黑湘菱隨口說起的感受,卻意外的讓黑濬有所體悟。「也許這只是一時改不了習慣,畢竟恩懷跟我同住了兩年,這兩年來已經習慣身邊有個人,現在她離開了,我還沒把這個習慣改掉而已……」他自己的想法是這樣。
但是,都已經兩個月了,他卻一直改不掉這個習慣,每次回到家,還是想找尋那抹嫻靜溫順的身影。
「不然這樣好了,假如大哥不太確定自己對她到底是習慣還是愛,那你干脆休個長假去台灣去找她,也許再見面後,感覺就會完全不同。」
「去台灣找恩懷?」對于妹妹的提議,他感覺有些荒謬。
崔恩懷是因為他不愛她才會離開,他該拿什麼態度和身分去找她?而她見到他之後,鐵定不會歡迎他的出現,搞不好會嚇得跑得更遠。
「對!你應該要去見她,把心底的感覺弄清楚!如果你在見到她之後,心里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那就代表你只是習慣她的存在。假如你是愛著她的,那你體悟到的將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種沒有缺憾、真正幸福快樂的感覺,那麼你絕對會想盡辦法把她帶回來。」黑湘菱的建議相當中肯。
顯然,真的是旁觀者清。
「嗯,這個提議好像還不賴。」黑濬意外的看著妹妹,原本蒙了層困惑和憂郁的心,突然間雪亮起來。
眉宇間那抹淡淡的郁色,也在瞬間掃除了。
第三章
上午十點鐘,台北天母,「惹草拈花」花店。
崔恩懷綁著馬尾,脂粉末施的她穿著簡單的白色上衣,搭著寬松的灰色棉質及膝短裙,身上圍著一條綠色圍裙,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球鞋,正愉快的拿著掃把清掃開口。
這間花店是表姊言萍所開的,因為店內做的都是一些富商太太和外國貴婦人的生意,所以花材的選擇當然不能馬虎,店里的花有一半是進口花材,另一半則是國內花農精心栽培的高級花材。
至于園藝類的植物,則全都來自言劭所經營的植物園藝社。
言家在陽明山有一大塊地,言劭自從繼承父業後,透過他精明的經營頭腦和國際觀的改革,將言家這間園藝社和花店相互結合,不僅在天母一帶做出口碑,還進一步做起了花材進出口貿易。
現在,則因為曾經拜日本花藝設計名師學習的崔恩懷加入,讓花店增加花藝設計教學,為花店帶來更大的商機。
「恩懷,掃地的事交給歐巴桑就好,你不用每次都搶著做。」從山上送幾盆盆栽過來,順便到花市采買花材的言劭,一把車停在門口,便趕緊下來阻止表妹。「還有,店里面所有粗重的工作,你通通都不準踫!知道嗎?」
他一把拿過崔恩懷的掃把,橫眉豎目的警告這個老是不听話的女人。
「只是掃個地而已,這個工作很輕松,跟粗重一點都沾不上邊好嗎?」打扮充滿學生氣息的崔恩懷,不滿的雙手插腰,甩動著俏麗的馬尾,對著緊張兮兮的表哥抗議。
「免談。」真是說破了嘴也不听,言劭這幾天已經被這個不听話的表妹給惹毛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搶清潔工的工作做,我就把歐巴桑辭掉,叫她回家吃自己!」
自從一星期前知道表妹懷有身孕後,他活像是孩子爸爸似的,緊張得要命。
「歐巴桑又沒得罪你,你干麼辭掉人家?」看著言劭那張可怕的黑臉,崔恩懷委屈的站在原地听訓。
「因為她工作不認真,沒把清潔工作做好,才會害得我們家首席花藝設計師親自出馬掃地拖地,不辭掉她,難道還要幫她加薪嗎?」他的表情很凶狠、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