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惜漣反應過來,一只手熟練的將杯子接了過去,是阿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惜漣,一件洗得很干淨的白襯衫,一條熨的很整潔的褲子,難怪有人把她成服務生。這大概是她除了校服以外最好的一身裝束了吧,阿義想著,不禁有些憐憫的對她說︰「非易哥不是在昨天讓人給你送了一件禮服嗎,還用一件花禮品盒裝著的。」
惜漣有些難堪的說︰「我最近因為下雨心情不好,身體也不舒服,沒拆開呢。」
「要是身體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就行了。」阿義委婉的對她說。
「哎。」惜漣低著頭,慌忙的逃離這個地方,一不小心撞在一個留胡子的男人的身上,她還沒等說對不起,小胡子反倒罵起來。「臭女人沒長眼楮呀。」他身邊一個叼著雪茄的胖子哼了一聲,「烏賊,你還指望這兒有什麼好女人怎麼的?」
阿義走了過來,他示意不知所措的惜漣盡快離開,然後笑著跟胖子寒喧起來,「原來是邢先生,怪不得最近烏雲這麼多,原來是紫氣東來。」
那位被叫做烏賊的小胡子則不滿的沖阿義說道︰「你家老大訂婚,怎麼昨天晚上才通知我們?」
阿義淡淡一笑,故作驚訝的說,「不是最早通知你們的嗎?生怕你們不來,昨天還專門叫人提醒你們一聲。」
胖子粗魯的吐了一口煙霧,「我知道,你們就是沒誠心請我。要不怎麼單挑我與泰國的‘白骨精’簽單子這天訂婚。」
「你們今天簽單?」阿義有些不敢相信,「‘白骨精’會與你們簽單?他從我們家盧老爺子那陣就與我們利天合作了。」
「風水輪流轉,阿義。他本來是要與你們利天合作的,只不過怕攪了你家易哥的鴛鴦夢,所以今天就與我簽了,這批貨成色不錯。他還托我代個話,祝你家易哥訂婚快樂呢。」
阿義環顧一下四周,怪不得今天沒見到‘白骨精’的影子,他有些氣憤的回答︰「邢先生,既然是風水輪流轉,今天就暫時先轉到你那里吧。」
烏賊向新人望了一眼,「羅小姐很漂亮呀,快比上我們夜瘋狂歌舞里的花魁女了。」
邢休才叼著雪茄仰天笑道,「我當年就是尋了這麼貨色的一只雞作上╴層社會的敲門磚,才有了今天的一番成就。
阿義手中的玻璃杯猛的被握緊,但並沒有砸在那張可惡的臉上,只是在一雙隱忍的手中不停的的被用力握轉。
接下來的日子,惜漣度日如年,連期末的考試都是勉強及格,更不用說答應過非易哥誓在必得的獎學金了。
這次惜漣真的病倒了,心情抑郁,連發幾日高燒。
這天中午,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惜漣,病好些了嗎?我可真是擔心死了。」
「非易哥,你好。謝謝你的關心。你現在在哪里呀?」
「我還在東南亞,和羅小姐的父親談一談合作的事情,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惜漣剛剛才漸好的心情又失落下去。
「祝你和羅小姐早日成婚,白頭偕老。我那天病了,再加上當天晚上,你就跟羅小姐的父親去東南亞,所以一直沒能跟你說上這句話。」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過幾天我就回來,惜漣,我很想看看你穿那套新裙子時的樣子。」
這個周末的早上,只有盧非易一個人回來,二叔並沒有回來。
惜漣在晚餐時見到了他,他的臉上洋溢著遮掩不住的喜氣。
「病好了嗎?惜漣。」
「已經好了。」
「嗯,你穿上這身衣服確實很好看。」盧非易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
「有羅小姐好看嗎?」惜漣看著非易哥贊賞的眼神,不禁月兌口而出,隨後便暗暗罵自己真是笨,自己怎麼會比上羅小姐。
「你很好看,你的眼神總是這樣清澈純潔。」盧非易很真誠的說。
二叔還沒有從東南亞回來,二人第一次單獨吃飯,惜漣暗覺這象情侶餐,她的臉悄悄紅了起來。
「惜漣,喝點酒嗎,可是上好的紅葡萄酒。」盧非易一定是因為東南亞的合作項目已獲得圓滿成功才會這樣興奮,他平時就餐只是與二叔喝一小杯,今天卻拿出一整瓶,還給惜漣倒了一杯。
「我從來沒喝過酒。」惜漣面有難色,可她看到非易哥有些失望的樣子,不想掃他的興,就捧過酒杯,閉著眼楮一口喝下。
「酒不是這麼喝的,應該這樣」,盧非易文雅的示範著,眼中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
惜漣勉為其難的又捧起了一杯酒。
「惜漣,怎麼從不見你提你的父親?」盧非易的一句漫不經心的問話,卻讓惜漣險沒被這口酒嗆死。
「我的父親,他……」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提就算了,我只是關心你,惜漣。」
「我的父親死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汪老師好象說過你的父親並沒有死,其實,我早該想到是這樣的。」
「他是沒有死,不過,跟死差不多。母親是一家鐘表店老板的獨生女兒,父親是鐘表店里的學徒,他長的很帥,並瘋狂的追趕母親,終于使母親愛上了他,但這段感情遭到母親家里強烈的反對,在父親的同鄉——也是表店的售貨小姐阿梅的幫助下,兩人私奔而逃。在私奔的路上,父親的真實目的慢慢暴露出來,他拼命責罵母親從家出走時為何只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積蓄,母親忍耐著,騙自己說父親是愛她的,而不是她家的錢。後來她懷了我,更認為這會令父親回心轉意,果然父親很高興,兩人結伴回了娘家,卻發現鐘表店早已兌給他人,因為外祖父為這件事氣病了,鐘表店無心經營下去。而家里的錢也為外祖父的病花的差不多了,于是父親跟著自己的昔日的情人,那位阿梅兩人徹底離開了母親。原來這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愛情都是他與那位阿梅小姐策劃好的……」
惜漣講完了,她抬起含淚的雙眸,發現盧非易的面孔大變色,怔怔的盯著她看,酒瓶中的酒竟輕輕的晃動起來,他平時可是處亂不驚的那件人。
「你很恨你的父親嗎?」盧非易小心翼翼的問。
「難道我不應該恨他嗎,他害慘了母親,也害慘了母親一家,不害慘了我。」
「是我讓你這樣的傷心,對不起。」
「一切不怪你。」
「也許將來你會怪我,」盧非易的眼神很奇特,「怪我,怪我今天讓你想起這麼多傷心事。」
「非易哥,我說過我不會怪你的,而且你已經跟我說了很多個對不起了。」
盧非易向窗外望去,不再作聲。
惜漣也象窗外望去。
窗外的星星很少,天空卻異常晴朗這樣的夜晚似曾相識。
「會跳舞嗎?」盧非易深沉的問,好象下了很大的決心。
「跳什麼舞?你和我嗎?」惜漣不敢相信。
「華爾茲。」
望著走到眼前高大瀟灑的英俊王子,惜漣輕輕低下了頭,「我會學的很快的。」
「一,二、轉,對,就這樣,一、二,轉,惜漣,你學的好快。」
寬大的裙擺在客廳飄來漾去,轉遍每一個角落。
一切是夢嗎,香馥的美酒,漂亮的裙子,英俊的王子,明朗的星空,浪漫的音樂,輕柔的舞步……
葡萄酒在當時飲是甜蜜的,但很快就讓人迷醉亂心。
華爾茲在初舞時是美妙的,但很快就讓人暈眩忘情。
這是非易哥的房間,白色的牆壁,淺咖啡色的窗簾,深色的地毯,象非易哥一樣莊重文靜雅的格凋。可是,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