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的董蘊潔,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將行李整理完畢,該洗的都已經放進洗衣機了,該收進衣櫃的也都擺了進去,而家里平常就保持得挺整齊干淨的,所以事實上並不需要特別打理,只是用吸塵器吸吸地板牆角的灰塵而已。
收好吸塵器,她來到後陽台,從洗衣機拿出洗好的衣物掛到曬衣竿上晾干,盡避找不到太多事情打發時間,但她還是盡量讓自己忙碌。
因為她現在不想被余煥洋的身影糾纏,那會令她感到頭痛又心慌,還有更多的難受,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忙碌,忙到沒空閑去想他。
晾好了衣服,回到屋子內,她又開始動手拖地板、打蠟,再將玻璃櫃內的飾品通通拿出來,一一擦拭後擺回去。
等到中午的時候,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整間屋子被她打掃得一塵不染,現在已經沒事情可做。于是她回到房里洗過澡後,換上厚棉睡衣,然後躺到床上去,試著睡上一覺。
原本她以為自己可能會入不了眠,但因為昨晚未曾合眼,再加上又勞動了一上午,她夠累了,頭才一沾枕,很快的就睡沈了。
晚上七點鐘,余煥洋一如預感的並沒有在住處等到董蘊潔,因此他凜著臉色直接撥打她的手機。
睡沈的董蘊潔,在余煥洋撥了不知道第幾通電話後才醒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掀被下床,在客廳找到了她的手機。
「喂……」無力的軟聲帶著輕啞,不知是因為還沒睡醒或者是感冒了,她感覺到喉嚨有些干澀,頭也重重的,不太舒服。
「妳在睡覺?!」余煥洋顯得有些意外。「妳……忘記我們有約嗎?」
他以為她來不及赴約可能是塞在路上,或者是才剛出門,絕對不是還賴在床上睡覺,故意失約。
「洋……抱歉,我不太舒服,今天不會過去了。」不只心里頭不舒服,連身體也是,因此稍稍清醒的她就找這個借口搪塞。
「早上寧可冒雨離開我的身邊,是為了趕回家整理行李,現在不肯赴我的約是因為身體不太舒服?董蘊潔,妳以為我會一再听信妳這種蹩腳的借口嗎?」悶了一整天的氣在這時候輕易就爆發了。
他從來都不是會容忍女人的男人,事實上他還未曾如此遷就呵寵過一個女人,只有董蘊潔有這份榮幸。
今天為了能在七點鐘前趕回來,他提早結束一個重要的會議,取消了和某大公司執行董事的應酬,但今天她顯然將他的好意給摒棄了,就是不肯和他見面,這讓他感到大大不快。
「你發什麼脾氣呢?我是真的不太舒服……」面對他這沒好氣的口吻,她委屈的扁起小嘴。
「妳哪里不舒服?」他關心,但口氣不改冷硬。
這听在董蘊潔的耳中,卻又是一句不太認同的冷諷。
「我頭痛,喉嚨也不太對勁,而且不只是身體上的不舒服,我的心里也是……我心里……」她心里已經夠委屈難受的了,再加上頭重腳輕的不適感,讓她也忍不住發了脾氣,鼻子不爭氣的泛酸,眼眶微紅。
那端,余煥洋對她突如其來爆發的情緒反應給惹傻了。
「妳心里?」瞇起幽眸,拿著話筒轉身走向落地窗台前,掀開簾幔,透過玻璃看著外頭越來越大的雨勢。「妳心里也不舒坦?為什麼?我做了什麼讓妳在短短一夜之間就變了態度?」
他不想這樣咄咄逼人,但卻控制不了。
只要是有關于她的,他都會亂了陣腳,失去平日的冷靜。
「你還有臉來問我?」吸吸鼻,她努力忍著想哭的沖動。
「哼,我向來不做丟臉的事,當然還有臉問!」抓緊話筒,她的語氣讓他想摔電話。
唰地拉回簾幔,他被惹火了,雙腳踩在地毯上,那力道幾乎踩平長毛地毯。
「听你這樣講,我完全了解你的心態了。」他對她不是真心真意的。「也許你認為風流花心無罪,但我卻不能接受你這樣的心態,既然你不能專心跟我交往,那麼我也不想再跟你耗下去,我想我們干脆就分手吧,反正我──」
「該死的,妳在亂說什麼鬼話?」「分手」這兩個字讓余煥洋臉色鐵青,冷冷的咆哮聲從齒縫間逼出來。
他真的想摔話筒,但又怕因此斷了聯系,他只好摔自己,將渾身怒氣蒸騰的自己摔進沙發里。
「我說我要分手,才不是鬼話!從現在起,管你想和幾個女人交往,你要在你的枕頭下塞幾件女人的內褲,都不關我的事,我不要愛你了──」董蘊潔也不甘示弱,學著他咆哮,只是她的氣勢太弱,傳到他耳中時變成了委屈的控訴。
「這關我的枕頭什麼事?」當他听著她的控訴時,又氣怒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腳重重踩著地毯。
董蘊潔這端,已經氣哭了,她無力再與他爭執,委屈的提出分手後,就掛了電話。
「嘟……」
听著嘟嘟斷線聲,余煥洋陷入長達一分鐘的困惑呆怔狀態,他感覺到頭頂上有幾只烏鴉飛過──嘎∼∼嘎∼∼嘎∼∼
她到底在說什麼該死的枕頭、紅色內褲?拿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跟他提分手,她是睡昏頭了嗎?
三分鐘後,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憤然掛回電話,他轉身走進房間,房門被他用力推開又撞回去門框上,砰地自動合上。
他站在床前瞪著自己的枕頭,長臂遲疑了一下才伸出去,將四平八穩放在床褥上的羽絨枕拿起來。
真是他媽的×××!
怒氣騰騰的黑眸在看見自己枕頭下那片紅色薄布料時,眼角嚴重抽搐起來。
他的枕頭下竟然躺著一件紅色蕾絲小褲?!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煥海和依絲在他的床上打滾時所遺留下來,偏偏又忘了收拾走的東西。
看樣子董蘊潔在昨晚就已經發現了這片布料,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在今早急著離開,晚上還不肯前來赴約,甚至對他提出分手的原因。
將枕頭摔回去,余煥洋頭一回升起了想親手掐死弟弟的沖動,但是煥海現在跟依絲正在搭飛機回去倫敦的途中,他掐不了人,只好暫時作罷。
疾步兜回到客廳,大手抄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幾分鐘後,燧石灰色的Jaguar沖破雨幕而出,疾馳向董蘊潔的住處。
一路上,他的車子不斷的增加速度,卻又不斷分心的想著她此刻的心情,結果在一個轉彎處的水灘打滑了,Jaguar煞車不及,直直撞上了街角的咖啡店。
「砰──」
一堆混亂的東西彈到空中,「甜蜜咖啡屋」前的椅子和盆景全毀,車內的余煥洋因為安全氣囊沒發生作用而撞上擋風玻璃,人受傷血流不止、意識昏沈渙散……
他想伸出手求救,卻連抬臂的力氣都沒有。
「啊,不會吧?!撞上來的又是這部Jaguar?我的店跟這輛車有仇嗎?」咖啡屋的女老板受到驚嚇的慌張跑出來,小手掩著嘴驚叫。
「老板,妳別只顧著那邊,快來救車上的人啦……」客人也跟著跑出來,有人跑過去探看車內的情況,發現余煥洋好像傷得不輕。
「快打一一九!」混亂中,有人拿手機撥號。
大家七手八腳的扳開車門,將昏迷過去的余煥洋從車內拉了出來,他的額角、頸部和手臂都被碎玻璃所刺傷,血流不止,看起來滿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