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對方後台強硬,一場毀謗訴訟官司打下來,對方仗著權勢以及比聶家更廣的人脈關系,讓聶家打輸了這場闢司。
闢司徹底輸了,聶家所有的溫泉旅館事業被迫中止,在日本的三家旅館,有兩家轉手賣了,換了店名繼續由新老板經營下去,另一家則在易手後改成私人俱樂部。
聶家名望富貴不再,就連台北北投山上這間「荷屋」也受到波及,在無力經營下去的最後結果,就是轉手賣掉,就連位于「荷屋」不遠處的那間日式宅院也一並賤價出賣。
聶家月兌手的價格極低,幾乎只有市價的四成左右而已,可見聶家確實面臨了財務相當吃緊的狀況。
當時已經離開「荷屋」的易德發,已經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尋找合適的工作,卻一直苦無機會,因此他在獲知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後,立刻聯絡上了負責旅館和宅院轉賣的中介商,很積極的與對方談妥價格後,他領出手頭所有的老本一千八百萬元,再加上向大女兒及身邊老朋友借來的一千多萬,很吃緊的頂下了「荷屋」。
至于後面還有一千四百余萬尚未付給聶家的尾款,則透過中介商與聶家協調,以每個月的營業額來分期償付。
而據他大女兒易心藍幫忙精打細算所估計的情況是,只要「荷屋」能保持以往營業額的百分之七十,那麼每個月三十萬元的尾款和利息分五年償清的約定,應該不至于付不出來。
一切就此定案,「荷屋」從重新開張營業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易德發站在迎賓大廳里,檢視著桌椅、擺飾,甚至連地毯都仔仔細細看過。
他對所有細節要求都極為嚴格,以往他任「荷屋」總管時就是如此一板一眼,更何況現在他成了「荷屋」的老板。
「老易啊,等一下心妙來你可別又罵她啊,她昨天一直待到三點才回去休息,今天會睡過頭爬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易德發的伙伴老連,邊搬著雜物邊向他叨念著,並沒有因為老易是他的老板而有所畏懼。
「你哪一只眼看過我罵她了?」彎身盯著玻璃窗,嗯∼∼擦得還真干淨。
老連抓抓他的三分頭。「好象……還沒看到過。」
「沒看過就不要亂講,快把東西搬進去,客房的浴巾毛巾都還沒補齊,如果慢了讓客人抱怨,我就把你開除。」
哼,現在他當老板他最大,他想拿誰開刀都可以。
老連被吼得有點灰了臉,抱著雜物邊走邊嘀咕,也不曉得念了些什麼。
易德發沒空理他,他等在迎賓大廳是為了迎接某大外商企業的老板。這位魏先生在上個星期打電話來訂了一間貴賓湯屋,這位貴賓將在「荷屋」住宿一晚,午後還安排了一套舒壓療程,另外午、晚餐點也都由「荷屋」來安排。
謗據這位魏子浚先生表示,這些是要用來招待公司一位最大股東的,如果「荷屋」能讓這賓客滿意的話,他有意跟「荷屋」簽約,往後只要有需要招待貴賓或客戶,就由「荷屋」來全權打理。
魏子浚先生如此細心交代,易德發當然不會讓他失望,今天特地自己出來迎接這位大股東。
離這位貴賓前來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易德發看看表,回頭走到櫃台去打電話;他得親自催催女兒,身為客房部經理的她,怎麼可以怠忽職守?!
才拿起電話,玻璃大門便傳來滑開的自動音樂聲。
「經理早。」
「易經理早安。」正在門口整理花圃的服務生,很有朝氣的喊道。
「早、早安。」呵呵,太陽都曬了,還早?!
易心妙應得有點心虛,她向大家點頭笑笑,七手八腳的拉整一下萊姆綠的絲質上衣和白色窄裙,確定自己儀容十分端莊後,才踏入迎賓大廳內。
「爸……早、早呀!」糟!一進門老爸就冷著一張臉站在櫃台前,這是她接任客房部經理一職以來,頭一遭遲到,根據以往的經驗,她一定會被老爸拖進倉庫去罵,而這一罵至少得持續半個小時……
易心妙俏麗的身影僵在門前,她很認分的靜候著老爸發飆。
但等了一下,老爸居然沒有開口罵人耶!
欸,奇怪哩……
「還站在那邊干什麼?客房部不用發落事情了嗎?」擱下電話,易德發走上前,和女兒大眼瞪小眼。
「喔,我這就去。」爸不生氣耶,真有點嚇到她了。
易心妙急急回神,慌忙往後面回廊走去,她所管理的客房部在後側另一棟屋。
不過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俏麗身影轉回來問道︰「對了,爸,今天貴賓湯屋已經被訂了是不是?」
「嗯,有位魏子浚先生訂的。怎麼?有問題嗎?」
「問題是沒啦,只是我好象有听過魏子浚的名字耶,可是想了好久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听過的……」嗯,真的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浪費時間!快去看看貴賓湯屋整理好了沒?床單和所有浴巾毛巾用品都要換上全新的,這位客人有潔癖……」
「爸,這些事我都有交代下去了,應該都已經整理妥當了啦!」
「再去看一遍,不要遺漏了。」
「好吧。」易心妙快快跑掉。
現在老爸是「荷屋」的老板,肩上扛著的不只是管理工作,還有所有員工的生計及沉重的貸款,所以只要有生意上門,老爸都會很認真的極力爭取。
易心妙知道他老人家一心想讓「荷屋」延續下去,不願再讓「荷屋」面臨被變賣的命運。思及此,易心妙的腳步沉了起來,她站在豪華的貴賓湯屋前的小院落,凝神看著里頭。
這間貴賓湯屋以前是聶駿平的私人住所,每當他來「荷屋」時就住在這里。
雙腳往內移動,穿過庭院進到湯屋內。這間湯屋分隔成三個空間,一間是可容納三人的檜木池湯屋,一間是臥房,一間則是客廳兼書房。
這里有她和他的共同回憶,他曾在這里吻她、愛她,他們在這張柔軟的大床上纏綿了無數回……
聶……她深愛著卻無緣的男人呀!
她和他已經分手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沒見過面,不曉得他現在好不好?
自從聶家傳出財務吃緊,不再經營溫泉旅館之後,她就一直試著聯絡他,可是他卻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這一年來,她始終找不到他。
找不到,讓她對他的想念益發的深濃。
她很想見見他,看看他現在好不好?至于其它,她並不敢奢望。
自從與他分手之後,她才徹底領悟到自己愛他愛得好深!以前她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莫名其妙就丟了心,而那顆心剛巧被他撿走罷了……
唉呀!別胡亂想了啦!她得趕快將里里外外檢視一遍才行。
萊姆綠搭著乳白的縴麗身影,在室內急急穿梭,忙成一團。
「易叔,好久不見了。」
從房車下來,聶駿平俊拔非凡的身影出現在「荷屋」的迎賓大廳門口,幾位「荷屋」的老員工都帶著震驚和激動的神情,看著這位昔日的小老板。
「小……小老板?」易德發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神情比任何人都激動。「歡、歡迎小老板來,快、快進來坐!」快步恭迎上前,老人家的腳步是顫抖著,表情是復雜而感慨的。
在他最後一次見到小老板那回,他當面阻止小老板和女兒在一起,他以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因為他家心妙的身分配不上聶家,可是後來在聶家傳出經營危機後,他是萬分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