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連她人在不在東京都不確定,如何去找她的人,如何當面向她解釋?此刻的他痛苦萬分,這種感覺比他在蒙古遇襲還要難受,他寧願再受一次重傷也不願失去憫憫。
在薊正昊陷入痛苦掙扎時,手機突然響了。
他一驚,動作快速的按下通話鍵。
「憫憫……」
「我是米雅,冰川霧介的妻子,不是你要找的憫憫。」陌生的女聲傳來,她先簡單自我介紹一番。
「我以為……冰川少夫人,請問有什麼事得勞動你打電話給我?」他閉眼癱在椅背上,聲音暗啞。
「我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家憫憫昨天回來之後就一臉悶悶不樂的。今天一早看見報紙的頭條新聞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出來,她這樣不吃不喝,毫無反應,讓我實在很擔心……喂,薊先生,你還在听嗎?」米雅大喊。
「我在听。我現在就趕過去,請你千萬別讓憫憫離開,不管用任何方法,務必一定要留住她。」
薊正昊丟下電話,飛快發動引擎。轉換車道、加速前進一氣呵成,往冰川家大宅狂命奔馳而去。
「哇,這家伙的性子急得讓人不敢領教。」這一頭,米雅對著電話吐吐舌頭。
「你竟然跟外人密告憫憫的行蹤,該打。」冰川霧介進房來,恰巧听到米雅私下打電話找薊正昊,于是故意這麼逗妻子。
「哇,你小人,偷听我講電話。」米雅不用他哩。掛上電話,她起身走出房間。「下次不準再這樣子喔,不然我會生氣,我一生氣就不理你了。」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她對他提出嚴正的警告。
「你要去哪里?」他才剛進房,她卻要出去。冰川務介在門前摟住了她,擋住她的去路。
「去看憫憫啦,她心情不好,我她談談心嘛。」談心是借口,她是怕憫憫跑了,讓薊正昊找不到人。
「你老公我心情也不好,不如……你就留在房陪我談心吧!」他豈會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冰川霧介將她推回房內反手鎖上房。
「不、不行,現在憫憫比較重要,你……唔……」
來不及了,冰川霧介親密地抱住她,他的唇貼住她的,封住了她的聲音。
這是他們初遇的地方,那天,她站在這個隱密的院落里一個人落寞感傷,而他則站在一旁偷听她說話,被她發現。
現在,場景和當時一模一樣。她站在櫻花樹下,不同的只是當初初遇時櫻花尚末開放,而這個季節卻是櫻花盛開的時候。
薊正昊從走廊的盡頭走來,踏進院子里,緩步走向背對著他的憫憫。「憫憫,我有話跟你說……」
他站在她的身後,她孤獨縴細的身影看在他的眼里,讓他好心疼,想擁抱她卻又怕她生氣,怕她被嚇跑。只好強行按捺下內心的沖動,僵直的站在她的身後,他用渴望、哀傷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發一聲。
他感覺到她的疏遠,一顆心揪得死緊。
「好,你不說話,代表默許我可以發言嘍?我要說了喔,你一定要听進去,知道嗎?」他強顏歡笑,語調故作輕快,試圖打散這凝結得快要讓人窒息的氛圍。但還是徒勞無功,反而把氣氛弄得更僵。
「我不否認,我和細川智子的確是交往過,但那是在我和你交往之前的事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薊正昊自從和長原憫憫交往後就沒再和細川智子來往……」他繞到她的面前,舉手立誓。
她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掉頭就走。
薊正昊怕她跑掉,緊張的上前拉住她。「別、別走,我話還沒說完。」
「放開我。」她甩開他,原本打算故作冷然,可是聲音卻透露出她憤怒的情緒。她會生氣,代表她還在意著他,這讓薊正昊心里好過了些,他最怕她什麼都不在乎似的冷淡對待。
「好,我放手,我不踫你,但是你不能離開,一定要听我把話說完。」他放開她,但為防止她走掉,他擋在她的面前。
「好,我听你把話說完。」她答應。「等你說完你要說的話,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長原憫憫之後說的這句話,讓薊正昊慌亂起來。她要對他說什麼,不用想他也知道。
「你不說嗎?不說的話那就換我……」
「不,我說。」他阻止她,哀怨的眼神盯著她蒼白的臉。「昨天你所看見的是誤會一場,我邀請細川智子到我的住處喝酒,我喝醉了,怪癖一發作倒頭就睡。你曉得我只要一昏睡就什麼也不能做,就算細川智子爬上我的床,我也沒辦法和她亂來。她只是剛好借用我的浴室,很巧合的被你給撞見了。憫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智子之間真的是清白的。」他努力地解釋昨天的情況,他是冤枉的啊!
她掉開目光,代表她不相信他的話。
他不因此而氣餒,再接再厲。只要她肯听他解釋,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還有,報紙上所寫的全都是刻意扭曲,照片里我之所以抱著智子,是因為我接到她向我求助的電話,那時我趕了過去,當我看見她一副落魄無助的模樣,心生憐憫,才抱住她給她安慰,我對她純粹是朋友之情,那個擁抱完全沒有任何男女的情感成分存在,你相信我。」
長原憫憫冷漠的心動了一下,她低著頭不看他,但是卻已經開始心軟。他的解釋很合理,她很想相信他……但是,那張手術同意書呢?他確確實實簽了名,如果小孩不是他的,他怎麼會願意簽名,陪著細川智子去動手術?
「至于那張手術同意書,是我簽的沒錯。」薊正昊痛苦地坦承。
「你既然都承認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句話無疑是摧毀了長原憫憫對他的信任。
「我還是得說。」他堅持。她皺著眉看他,想看他能想出什麼理由來自圓其說。「我是簽了同意書沒錯,但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在書面上承認我是小孩的父親。」
他是在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在書面上承認……她冷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看著她的笑容,他的心都涼了。
「孩子絕對不是我的。這一切全是鶴見川搞的鬼,智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是我的。」他一再重復地解釋。縱使她不信,他還是得把一切說清楚。當時他只是仗義幫朋友解決困難,完全出自一番好心。
他希望憫憫能理解他的難處,也祈求她能相信他。但是由她從他面前漠然走開的樣子看來,她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憫憫……」她走了幾步之後,他啞著聲喊住她。
她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許久,她終于開了口。
「薊正昊,關于你的求婚,我現在就回答你,我……」
「不要說!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他惶恐地打斷她即將說出口的話。「我們的約定還有半年,我可以耐心地等,你也可以利用這半年時間,再慎重考慮……」
他不願听是想為彼此留一條後路,他無法接受她提出分手。
「薊正昊,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她生氣又難受地回頭。
但是他卻看也不看她,轉身步上走廊離開。「半年之後,我會回來听你的答案。再見了,憫憫。」
他執意如此,讓長原憫憫很難過。他有必要這樣嗎?再給彼此半年的時間,只是徒增折磨和困擾,到時候她所給的回答,還是和現在一樣……
尾聲
半年之後。
長原憫憫已于三個月前被調回東京總公司,今日她的辦公室來了兩位意外訪客。一位是薊正昊的大哥薊正謀,一位是曾和薊正昊鬧緋聞、上了報紙頭條的女人細川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