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必跟著,霓貴妃特別準我清閑。不過我稍晚得趕到御煌閣去,因為今晚皇上不只欽點霓貴妃伺候飲酒,還要咱們主子到御煌閣里去侍寢呢!」
小玉兒這番話其實是霓貴妃所設下的詭計。今天皇上破例帶水芙蓉出宮參加秋季狩獵,這件事震驚了整個皇宮,更讓霓貴妃心里極不是滋味,嫉妒的心憤怒到了極點。
終日,她心里盤算著如何除掉水芙蓉這個眼中釘。總算上天還是厚待她的,在她正苦思計謀時,皇上下令欽點她到慶功宴上陪酒作樂。她知道這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只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掉水芙蓉,那她還有機會重新得到皇上的恩寵。「皇上他……今晚要霓貴妃侍寢……」
這句話粉碎她對耶律常焰所有的愛戀。「御煌閣是什麼地方?」耶律常焰他大可以把霓貴妃帶回寢宮內臨幸,她會識相地搬回芙蓉宮啊!」
她顫聲的問小玉兒,臉色蒼白。
「御煌閣是皇上的書房,皇上平日若不回寢宮里睡,就是下榻在御煌閣。」
那是他另一個寢房,今晚他將把他的溫柔和深情給他的妃子。
哀愁浮上心頭,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認,他的寵愛不僅只給她,他還有上百位嬪妃呀!這些都是千挑萬選的美人,他是有情有欲的男人,能不動心嗎?
霓貴妃和她頗為投緣,她不能、也無權嫉妒她呀。
看清了一切,她悲傷地下了決定,撫著月復部的手握成了拳。她決定,不要留下月復中的小生命。
「小玉兒,你快去幫我熬藥汁來。」一手撐住窗欞,她虛弱的身子禁不住這樣的打擊。
小玉兒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霓貴妃的詭計將要得逞了,如果接下來的事情都能順利進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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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小玉兒躲過侍衛的眼線,小心翼翼地把藥汁端來寢宮,放在桌上。
水芙蓉還靠在窗戶旁邊,她兩眼茫然空洞地望著外面。
有那麼一瞬間,小玉兒心軟的想要把詭計全盤托出,但那樣做卻是違背主子的命令,主子待她不薄,她不能對主子無義。
「水姑娘,淨身的藥汁熬好了,現在還燙口,過一會兒,等藥汁稍微溫涼之後再喝哦。」硬下心腸,她還是沒有泄漏半句。這藥汁里還加了少量的毒藥,只要水芙蓉飲下這碗藥汁,在幾個時辰之後,藥效就會發作。
如果水芙蓉夠幸運的話,這毒藥可能只會讓她失去生育能力,但萬一不幸的話,她的會大量出血,可能有失去性命之虞。
水芙蓉回眸望著那碗藥汁,原本回穩的情緒再度陷入悲涼。
「謝謝你,小玉兒,你去忙吧。」這陣子都是小玉兒親自幫她熬藥汁,她滿懷感激地向她道謝。
小玉兒無言地默默離開了,寢室又變得靜寂。
走回桌前坐下,哀怨的雙眸凝視著那碗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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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廣場上的中央,生起了巨大的營火,將黑夜照得白亮。廣場的四周,架著木架,架上正烘烤著全羊和全豬,肉的香味飄散四處,讓人食指大動。
耶律常焰坐在首座,眾臣依照職位大小坐在兩側。
數十位舞伎正隨著旋律跳舞,耶律常焰身旁各坐了數名妃子,他意興闌珊地吃著羊肉,舉杯向眾臣們敬酒,他的妃子們使出渾身解數殷勤地伺候他們的主。
圍繞著他的眾妃子們,全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兒,可是他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致回應她們的熱情。
這會兒霓貴妃柔弱無骨地偎在他的胸前,替他挾來一塊香噴噴的羊肉喂他。
耶律常焰冷眼瞥了霓貴妃一眼,他曾萬般嬌寵過的妃子,此時卻入不了他的眼,他對她頻頻的暗示沒有半點反應。
「皇上,今晚就讓臣妾服侍您好嗎?」把羊肉送入皇上的口中,霓貴妃小手抵在皇上的胸前,充滿挑逗性地著。
她仰首用熱切的眼神凝望著她的君王,紅唇微啟,吐氣如蘭,她嬌懶的嫵媚姿態讓人迫不及待地想吞了她。
耶律常焰冷冷地瞥了霓貴妃一眼,他對她的挑逗感到嫌惡和不耐。
推開霓貴妃,耶律常焰從座位上起身。
「我回寢宮去了,你們就留下來繼續享樂吧!今晚朕特別允許你們狂歡整夜。」他滿腦子都是水芙蓉的身影,她這會兒不知睡了沒?
「皇上——」被硬生生推開的霓貴妃,美麗的容顏扭曲成猙獰的模樣。她無法相信皇上竟然對她一點兒都不動心,還急著回寢宮去看那個中原女子。
耶律常焰對霓貴妃那心碎的喚聲充耳不聞,他大步邁向昊皇殿,他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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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一刻鐘,她用手踫瓷碗的邊緣,溫溫的,可以喝了。
水芙蓉毫不猶豫地用雙手捧起碗,碗緣就著口,慢慢地喝下這苦澀的藥汁。
「你在喝什麼鬼東西?」耶律常焰滿心歡喜地踏進房,卻看見這個畫面。
她雙手捧碗,仰首喝著里頭的藥汁,那冷然的神情好似要飲藥自盡般的決絕。
厲喝一聲,耶律常焰沖眼,在她還沒把碗里的藥汁盡數飲完之前,用力揮掉了那只瓷碗。
瓷碗飛向門邊,然後掉落地面碎成幾塊碎片,碗里還剩下的半碗黑色藥汁,全潑灑在地毯上。
水芙蓉怔愣地看著地上,她惋惜地看著那浪費掉的藥汁。只喝了半碗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看來明天一早她又得麻煩小玉兒幫她重新熬一碗了。
「告訴我,那碗里裝的是什麼藥?」耶律常焰慍怒地托起她尖潤的下顎,強迫地命令她的視線從地上移到他的臉上。
一整晚,他的心情莫名地忐忑不安,于是他心神不寧地匆忙趕回房,沒想到心中的不安竟得到印證,她在暗地里正進行著某項計謀。
「那是淨身的藥汁。」冷靜地抬眸對上他的怒氣,她的雙眼空洞得令人震驚。
「你說什麼?」他憤怒的吼聲震耳欲聾。
「我不要為你孕育孩子,這瓷碗里頭裝的是淨身的藥汁。」
耶律常焰無法相信他所听到的,她竟然……
他曾特別吩咐過步總管,不必熬這藥汁給她喝,因為他殷切期待她能為他生養子嗣。
「步總管,你把我的命令當耳邊風嗎?」又吼了一聲,他把責任算到步總管的頭上。候在寢宮外的步總管,無辜地沖進里頭,大呼冤枉。
其實步總管心里已有了譜,這陣子宮中唯一和水芙蓉有接觸的只有霓貴妃;那天霓貴妃用一只金壺賄賂他,他為了一時的貪婪,讓霓貴妃進到寢宮和水芙蓉見了面。要命!步總管雖知情,但卻不敢說出來,因為皇上此時處于盛怒當中,他這一說,不只霓貴妃會沒命,連他自個兒老命都難保矣。
「是誰替你熬的藥汁?」不是步總管,那麼一定另有其人在替她做事,要不然她根本沒法子得到這帖藥。
是誰?誰膽敢忤逆他?
「是我自己熬的。」她心虛地說。
她嘴硬不願供出幕後黑手,沒關系,這事先擱著,他絕對坐查個水落石出的。
「你不願為我孕育孩子——」森冷的聲音從齒縫逼出來,那倏然陰沉的臉龐醞釀著可怕的風暴。「你——非常該死的——竟然——不願為我孕育孩子。」他氣得咬牙切齒,失去控制的怒氣忍不住傷害了她。他的手指緊掐住她的玻收,那失控的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顎骨,她的下巴傳來一陣陣疼痛——
「為——什——麼——不——願——意?」黑瞳盈滿風暴,他惡狠地瞪著她無波無痕的蒼白容顏。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沒有任何理由!」看他那臉殺氣,她不明白自己哪兒惹怒他了。她從來未曾看過他如此動怒過,就為了她不願意懷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