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一整個星期沒聯絡,沒有人知道她這幾天過得多辛苦,沒有人知道他們可能玩完了……
她好想見他,好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想著,她竟掉下了眼淚。
「喂,藤井彌生,你嘛幫幫忙……」柴田眉頭一蹙,「你哭什麼啦?」
「唉,大概是想念親愛的男朋友吧。」大家繼續開她玩笑,當然目的是為了安慰「與男友兩地相思」的她。
「想念個屁!」柴田輕啐一記,「黑川先生今天晚上就回來了,急什麼?」
聞言,彌生眼楮一瞪,眼淚也停了。
「老大,你說什麼?」她驚訝地問,「他今天晚上回來?」
柴田蹙眉一笑,「你這個女朋友是怎麼當的?連男朋友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曉得?」
「也許人家黑川先生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你還破梗?真是的……」
「ㄟ,真的嗎?」柴田尷尬的抓抓頭,「那我不是壞事了?」
「老大。」彌生突然抓住柴田的手,眼神懇切地問︰「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加班?」
柴田皺皺眉頭,假裝在考慮似的吊她胃日,最後還是笑著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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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加班,彌生還是拖到了七點半才離開。回家梳洗一番,並慎重的借了真生的衣裙穿上後,她立刻前往Rest。
雖然她不確定他是否回到這里,不過他離開東京一個星期,這里一定有不少事情等著他處理,她想他應該不會回東青梅去。
來到了Rest,警衛就先跟她打了招呼。
「藤井小姐,找黑川先生嗎?」
「是。」她點頭。看來,他真的回到這里。
「要不要我先打個電話告訴黑川先生說你來了?」這里雖然門禁森嚴,但警衛對她已非常熟悉。
她搖搖頭,「不,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不讓警衛先打電話告知,其實是因為她害怕。
她害怕當警衛打電話給他,得到的答案會是「不要讓她上來」。
於是,她搭著電梯,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他住處的樓層。
到他住所的路不長,但她卻覺得腳步好沉重。該如何開口好呢?她不斷這麼想著,盡避她早就已經想好要對他說什麼。
站在他住所門前,她鼓起勇氣的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她知道他在里面可以看見門外到訪的人是誰,他開了門,那表示他至少願意見她。
這麼一想,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晚……晚安。」她囁囁地說。
看見她,恭朗先是一怔,因為她竟穿了裙子。而接下來,他松了一口氣,懸了一整個星期的心也終於放下。
他是高興的,但也許他沒表現得太明顯,也因此彌生的表情看起來有一點點的不安。
那一天之後,他數度想打電話給她,但他想……或許該讓彼此的心情都平靜一些再說。而離開東京到大阪取材的這一個星期,恰好給了他們這個冷靜沉澱的時間。
他是愛她的、需要她的,見不到她的這幾天,他經常神不守舍,還惹來其他同行工作人員的捉弄及嘲笑。
以前的他對於這種事是無法忍受的,但這次他竟如此的無所謂。
他原本計畫明天去找她,然後鄭重跟她說聲抱歉的,卻沒想到……她竟先來了。
「進來吧。」他說。
「打擾了。」她客氣又小心地走了進去。
罷到玄關,她看見了一雙女鞋,是非常優雅的包頭鞋款,品味極佳,而空氣里也有著淡雅的、成熟的女性香水……
有女人在他家?她心頭一震,胸口緊揪起來。
他一整個星期不跟她聯絡,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另一種選擇、另一個對象?這樣的鞋子、這樣的香味,她相信擁有這種品味的成熟女性,一定能得到他父親的認可。
「怎麼了?」見她杵著不動,恭朗疑惑地問,「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進來坐吧。」
「不……不用了。」她的腳像被釘在原地,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心……是涼的。
看見她那奇怪的表情,恭朗微皺起了眉,「你在跟我客氣什麼?」不過一個星期不見,她竟表現得既客氣又疏離。
她還在生他的氣嗎?但如果是那樣,她又為什麼願意主動來找他?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就進來坐著慢慢說啊。」他眉心一擰,「我順便跟你介……」
「不。」她打斷了他,「我在這里說就好了。」
她直視著他,一臉堅決地說︰「我想跟你道歉,那天我不該那麼說,我應該體諒你的心情,而不是戳你的痛處……」
他想她說的是她提及他父親的那一段,其實他一點都不氣她,雖然在那當下他是有點懊惱。
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他的確不該在意他父親向記者說了什麼,更不該發了瘋似的帶著她到處試裝。
錯的是他,而她只是說出了事實,點醒了他。
「彌生,我沒生氣……」
「不,你應該生氣的。」她的情緒有點激動,「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看這件事情,我也不曾經歷過你那樣的年輕歲月,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要承受那樣的打擊及壓力是很辛苦的,我不應該責怪你、批判你……」
他蹙眉一嘆,「你是心直口快了點,但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沉默了幾秒鐘,誠心地說︰「我真的很抱歉……」
「我也不對。」他溫柔笑望著她,「當時我也沒顧慮到你的感受。」
「我……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她覺得自己一刻都待不住,因為她一直聞到那淡淡的幽香。
雖然那香味一點都不濃烈,也毫無侵略感,但她就是無法不在乎它。
「就只是這樣?」他有點失望地皺了皺眉頭,「沒什麼其他的要說?」
分別了一星期,她居然只想跟他說這些?難道她一點都不想他?她就不能像大部分的女孩子那樣哭著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思念他?
老天,他可是想死她了,此時此刻他多麼想緊緊的擁抱她,甚至要求她不要離開。
但今天不行,因為他這里有個「不速之客」……
「我……我還想告訴你,就是……」她咬咬唇,像是猶豫,也像是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我想說的是……」她抬起眼簾,注視著他,「請你原諒你父親對你造成的傷害。」
他一怔,不解地看著她。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無法長時間的維持一段感情……」她說,「令尊是個藝術工作者,情感比一般人豐富,雖然他後來愛上了別人,但我相信他跟令堂是真心愛過的。」
「……」他呆住了,因為他沒想到她會跟他說這個。
「我想令堂一定是體諒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退讓且祝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是他們相愛的證明,請你不要忘記這一點。」
「就算你不見他、不提他,他是你父親的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說著,她內心有點激動,眼眶也微微濕潤,「如果你不能原諒他,你的心就會被傷痛束縛住,那麼你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及自由。」
她的這番話震撼了他,他沒想到平時大剌剌又遲鈍的她,居然會講出這番教人動容的大道理。
他從沒跟她提過他父親的事,或是他內心對父親的感受,但她卻精準的道中了他的心事。
啊,我的眼光果然是正確的!這一際,他幾乎要對天高呼。
突然,她彎腰一欠,「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祝福你。」說罷,她轉身,飛快的跑了。
「ㄟ?」他一怔,根本來不及反應。
現在是怎樣?她怎麼這樣就跑掉了呢?就算她講完了,也該听听他怎麼講吧?再說,他還沒跟她介紹廚房里那位「不速之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