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微怔,「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忙?」
「我最近開一個談話性節目,第一集想邀請十位銀座上班小姐參與,不曉得媽媽桑能不能幫我跟同業問問。」
「這簡單。」綾子想也沒想地就回答,「我認識一些素質不錯的小姐,再幫你問問。」
「那就麻煩你了。」
「這是小事情。」她溫柔一笑。
「黑川先生,」此時,一旁的麻衣子主動的勾住了他的手,「我可以去參加嗎?」
他看著她,「我本來就打算邀請你啊。」
「真的?」她驚喜地問,「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去電視台看看呢!」
「電視台一點都不好玩。」他說。
「可是人家很好奇。」
綾子一笑,「麻衣子一直以來對演藝工作非常向往,也許哪天會轉行也說不定。」
「不是我自夸喔,」麻衣子眼中閃著燦爛的光芒,「我以前還是話劇社的台柱呢!」
「是嗎?」
「當然是。」她緊纏著他的手臂,「有機會請黑川先生幫我引薦一下吧。」
「引薦?」他微怔。
「嗯。」麻次子用力點點頭,「就是令尊黑川大澤啊,我很欣賞他的電影。」
突然,他臉一沉,盡避店里光線有點昏黃,還是可看見他神情的驟變。
綾子對恭朗的事略知一二,也知道他的父親黑川大澤對他來說,是個禁忌話題。
黑川大澤是知名的國際大導,而他是那位大導演的兒子也不是秘密。
他的母親高柳緒子年輕時,是名以知性演技出名的女明星,非常年輕時就嫁給黑川大澤並息影生子。
後來黑川大澤又與他的電影女主角因工作而產生感情,進而與高柳緒子分居。
在恭朗國中時候,高柳緒子選擇離婚成全丈夫的第二段婚姻,然後帶著恭朗到澳洲住了幾年。
雖然黑川大澤一直對他們母子倆善盡照顧的責任,但對於父親的外遇背叛,他是一直無法諒解的。
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提父親的名字,一是因為父親在感情上背叛了母親,二則是不想讓人把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跟成就,與他父親在圈子里的崇高地位做任何的聯想。
麻衣子興奮過了頭,誤觸地雷卻不自知,她身為老板娘兼媽媽桑,當然要適時的打圓場。
「好了,麻衣子……」她替恭朗又倒了一杯茶,「黑川先生來這里是想輕松一下,別再提工作的事了。」說著,她跟麻衣子使了個眼色。
「喔……」麻衣子警覺地回應,「也對,我真是太不體貼了。」說著,她轉而對著身邊的恭朗粲笑一記,「黑川先生可別生我的氣喔!」
雖然情緒有點受到影響,但他畢竟是個成熟的男性,還不至於因此對誰動氣。
他搖搖頭,唇角一勾,「我沒生氣,幫我點根煙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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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三個晚上,藤井彌生終於將節目要用的模型屋做好。
進到這個人稱「柴田組」的美工部門已經六個多月,這是她的「老大」——柴田,第一次將模型制作的工作交給她。
柴田在這個業界相當知名,能在他底下學習是許多人夢寐以求之事。因為他非常的嚴格且「暴力」,於是他所帶領的美工部門才會有「柴田組」這麼江湖味的別稱。
為了這第一次的表現,她事前做了非常多的準備,就為了將自己的功力完美的呈現在大家眼前。
二十六歲的她,剪了個像小男生一般的俐落發型,為了工作方便,也總是穿著輕便簡單的牛仔褲或休閑運動服。
盡避長得清秀可愛,但在幾乎都是男性工作人員的小組中,她就像是個小弟弟般。
一路上從住處出來,她便像保護國家文化遺產般護著自己的模型屋,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多日來的心血就會付之一炬。
當她安全的把模型屋帶出擁擠的地鐵後,她松了一口氣。
踩著輕快卻小心的步伐,她朝著東京放送電視台邁進。
而就在她橫過車道之際,一輛急駛而來的黑色跑車幾乎撞上了她——
「啊!」她的驚叫聲幾乎是跟車子緊急煞車的尖銳聲響同時響起。
那輛發亮的黑色跑車並沒有撞上她,但卻嚇得她魂飛魄散。而當她在幾秒鐘後回過神來,更教她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她辛苦做了三天三夜的模型屋掉在地上,而且已經……
「啊!」她再次尖叫。
她蹲在地上撿拾那殘破的碎片,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完了,完了……」她一臉愁容,喃喃自語。
「嘿。」此時,車上的人下來了。
只顧著撿拾毀損模型屋的她,根本沒心情去看那個「肇事者」。
「我趕著開會。」那人說。
听到這句話的同時,她注意到他腳下穿了雙黑亮的手工訂制皮鞋,看來既昂貴又具有品味。
但是,這雙有品味的皮鞋的主人卻毀了她多日來的心血……
跋著開會?趕著開會就可以開快車?就可以撞壞她多日的辛苦結晶?老大好不容易將這個任務交給她,這個人卻毀了她的得意作品,也毀了她光明的前途及未來……
她哀怨又憤恨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冒失的家伙——
「你是趕著去投胎吧!」她沒好氣地說。
而在同時,她注意到他的樣子。
他是個又高又帥又有型的男子,年紀不會太大,絕不超過三十五歲,但眼底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世故及憂郁。
他穿著極具品味,有著屬於他、適合他的獨特風格。
他不是線上的任何一位男星或男模,卻有著不輸給他們的明星氣質。
彌生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卻覺得他有一點點的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見過……
但這不重要,眼前最教她抓狂的是她的模型屋已經毀了,而他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的模型屋毀了,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做了三天三夜耶!」她對著他大叫。
被一個活像個小表般的女孩咆哮著,恭朗怔了怔,然後定定地、好奇地看著她。
這真是鮮了,是她自己穿越車道,才會發生這起意外,現在倒怪起他來了?
對她,他是有點印象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美工組老大柴田底下的一員。
看地上約略看得出形狀的模型屋,他確定那應該是為了「改造的王樣」這個節目所制作的道具。
他很遺憾她的模型屋毀了,但那似乎不是他的錯。
他翻腕看表,皺了皺眉頭,「我三點得準時開會,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帶著你的模型離開車道?」
「什……」听見他這麼說,彌生氣壞了,「你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嗎!?」
可惡,開會有什麼了不起?他連一句道歉都沒有算什麼啊?
「你父母沒教你說‘對不起’嗎?」她氣呼呼地質問他。
他挑挑眉,有點不悅地說︰「穿越車道的是你吧?」
「我……」她一頓。也對,她是不該貪快而穿越車道,但……但是他開太快也是肇事原因啊!
瞧他「居高臨下」,彷如皇帝般覷著蹲著的她,頓時讓她覺得自己矮了好幾截。
於是,她霍地站起,指著車道旁的紅色警語,「車道慢行,那麼大的字,你看不見嗎?」
抱朗微怔,對於她如此伶牙俐齒感到驚訝。這小表不該待在美工組,她應該可以去主持什麼毒舌節目吧?
他上下打量著「完好無缺」的她,「我撞著你了嗎?」
「咦?」她一愣。
「沒有吧?」他撇撇唇角,似笑非笑,「我沒撞著你,你還不快讓開?」
「你……你害我的模型屋毀了。」她說。
「是你自己沒抱好。」他盯著她,一臉「關我屁事」的表情,「若真那麼重要,就算用身體保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