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聞言,緋紗不知怎地耳根發燙,「綾子媽媽桑,你別尋我開心了。」
「我可是很認真的。」綾子神情正經,一點都看不出是在開玩笑。
是的,她絕對知道這樁開發案對無二來說有多重要。他現在所經營的事業大多是從他父親角川學手里接下的,雖然他已做了大幅度的調整,甚至不惜與他父親的老臣們交惡沖突,但畢竟不是他一手打造的王國。
這樁開發案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一旦成功不只能證明他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也能徹底的改變一般人對角川集團有黑道背景的刻板印象。
他想當一個成功的經營者,而不是老大。
如此重視這樁開發案的他,為什麼能容許緋紗壞事?他已合法取得Air,有什麼理由再給她時間?
他被她打動了嗎?被她的決心?還是她的美麗?
她非常好奇,她想知道角川學的兒子,被稱為冷靜的野心家的角川無二,在面對感情時,是否也像他父親一樣冷靜。
「多少錢?」綾子捺熄了煙,站了起來。
「咦?」緋紗一怔。
綾子一笑,「我是說,你得先給他多少錢?」
「一……一百五十萬。」她怔怔的望著綾子,一臉迷惘。
綾子二話不說,立刻打開了她的保險箱,從里面拿出了一疊紙鈔。
突然看見那麼多的錢,緋紗嚇了一跳。「媽媽桑?」
「拿去吧。」綾子將錢給了她,「我先借你。」
「媽媽桑,我……」她瞪大了眼楮。
「你不必急著還我。」綾子說,「我會從你的所得里依比例慢慢扣除。」
「媽媽桑……」
「你好好的做。」綾子輕撫了她的臉一下,「只要你肯努力,我保證還完那五千萬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
緋紗迷惑地望著她,心里有點不安,「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喜歡你。」綾子直視著她,「我喜歡你堅定的、倔強的,一副把命賭上的表情及決心。」
「可是,他是你的重要客人,而且還足什麼東京教父的兒子,要是他知道你幫我,他會不會對你……」
不等她說完,綾子已經笑了。
「你不必擔心這件事。」她挑挑眉,派輕松,「他出身黑幫家族,但他並不是個黑道。」
「咦?」緋紗一怔。
子承父業的他,既然接手了父親的江山,怎能不算是黑道呢?
「他可是個留學生,國中一畢業就被送到美國去念書,還是一流的長春藤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呢。」
「什……」緋紗很訝異。
「他想當一個成功的經營者,不是讓人嚇破膽的黑幫老大。」說著,綾子撇唇一笑,「雖然他是很有當黑幫老大的資質。」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緋紗覺得綾子還是沒回答她的問題,「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幫著我跟他作對?」
綾子微頓,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唇角一勾,「私人恩怨,純粹是小小的報復。」
那一瞬,緋紗在她眼底發現了一抹惆悵及淒然。
私人恩怨?報復?她心頭一震。
莫非媽媽桑跟他有著什麼樣的感情糾葛?雖然媽媽桑年紀比他大,但卻是個散發成熟風韻,極具魅力的女性,要說他們兩人之間發展出感情的話,也沒人會懷疑。
這是他們之間的私事,她當然無權也不需好奇過問,但不知為何,常她想到他們兩人之間可能是那種關系時,她突然有點喘不過氣來。
「走吧。」綾子說道。
她猛回過神,「ㄜ?」
「我帶你去買兩套衣服吧。」綾子打量了她一下,「你穿這樣接待客人是很失禮的。」
緋紗低頭看著自己的T恤及牛仔褲,十分尷尬。
綾子輕拉著她的手,溫柔一笑。「我們血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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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Air。
「什麼?」香取牧男驚訝地道,「你要去俱樂部上班?」
「是的。」她點頭,「我今天就會去上班,店里就先交給你了。」
知道她要去當公關小姐接待男客,香取牧男不禁激動起來。「那怎麼可以?那種工作……」
「香取先生,」她打斷了他,「這是保住Air的唯一辦法,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再說,那間俱樂部是非常尚級的酒店,我只要招待客人,陪客人聊天就行了。」
「就算是那樣,那畢竟是賣笑的工作,冢本先生要是還在,也絕不會答應。」
「我爸爸已經不在了。」她蹙眉一笑,幽幽地道,「我總得想辦法保住他的店。」
「冢本小姐,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我沒有時間想其他的辦法。」她望著他,目光堅定,「時間太緊迫了,這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
「我不會墮落的。」她直視著他,「如果那是你擔心的問題的話。」
「冢本小姐……」
「我不會丟了爸爸的臉。」她說,「更不會辜負爸爸對我的期望及栽培。」
她那堅定的語氣,還有那勢在必行的神情,都讓香取牧另深深的知道,他是擋不了她的。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受到金錢誘惑而墮落的女性,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丟了她父親的瞼,他只是在妒嫉,他不想讓其他男人靠近她。
他明白自己沒有擁有她的資格,而現在的他也只是在贖罪,但是身為男人,他還是忍不住想……
那天他為什麼保護不了她?在她即將被毆的時候,為什麼他的腳卻動不了?
因為他沒出息,反倒讓角川無二成了即時伸出援手的「護花使者」,為什麼?
他懊惱、他悔恨,他氣自己無能,也後悔自己成了毀掉Air的幫凶。在與她相處的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他已經無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但他卻是最沒有立場、最沒有資格說愛她的人。為什麼他那麼遲才遇上她?要是早一點,他應該不會做出那種出賣她父親的蠢事。
「香取先生?」見他皺著眉頭,一臉懊惱懊悔的模樣,緋紗疑惑地道。
他回過神,看著她。「你真的非去不可?」
她點頭一笑,「是的,非去不可。」
「既然這樣,請你無論如何要保護自己。」他說。
緋紗唇角一勾,一臉感激,「謝謝你,Air就先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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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無二來到了Air。
他相信她是籌不出一百五十萬的,對她或這間老店來說,那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這回,她總該乖乖的遷離了吧?畢竟他已多給了她一星期的時間,也算是有人情味了。
一進店里,店里依然是三三兩兩的客人,而那名叫香取牧男的琴師正在彈琴。
看兒他走進來,香取牧男還是盡責的將曲子彈完,然後才離開了那架緋紗拚了命也要保護的鋼琴。
香取牧男來到了他面前,一臉惱恨。
「她人呢?」無二直視著他,冷冷地道。
「她不在。」他說。
「不在?」無二挑了挑眉,「她逃掉了嗎?」
「她才沒有。」香取牧男握緊了拳頭,以一個男人的姿態面對了他。
睇著他,無二撇唇一笑,興味地道︰「那麼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什……」香取牧男微怔。
無二銳利的目光直射向他,「你喜歡你的老板千金吧?」
香取牧男一震,「你……」
「還是……你只是在贖罪?」
听見他若有所指的一句話,香取牧男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他。
他知道椎名亮介收買他的事嗎?這不奇怪,他是椎名亮介的老板,就算椎名把這種事告訴他也不奇怪,反正他跟椎名本來就是一丘之貉。
看見他那心虛的、惶恐的表情,無二更加確定他的確幫椎名做了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