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他會轉頭看著她,眼底滿是深情,而每當她迎上他溫柔又熾熱的眸子,總是感覺到一陣意亂情迷。
她是幸福的,她人生中再也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幸福,但,當他們前腳一踩進旅館,她又開始發愁。
今天是他們在義大利的第一天晚上,在這浪漫的國度,浪漫的地方,他們本該有浪漫的一夜,但她……
「實乃……」突然,他自她身後攬住了她。
她一怔,心跳立刻加快。「ㄜ……」
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將臉湊近,並把嘴唇輕貼在她耳際。「今晚不要出去了,你說好嗎?」
「啊?」她心慌不已。
天啊!她的心髒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了一樣。她的耳朵發燙、臉頰發燙,就連身體也仿佛要燒起來了。
「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去逛。」他說。
「喔……好……好啊!」她倒抽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拿開了他的手,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那我先去洗澡。」說罷,她轉身要走。
他伸出手,忽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驚疑不安的望著他。
他的表情是溫柔的,但眼神卻異常的熾熱,她感覺到什麼,也意識到什麼,但她不願面對,她下意識的裝傻充愣。
「怎麼了?」
看她雖力持鎮定,眼底卻透露著不安,平之濃眉微糾,露出了懊惱神情。
他知道她有意無意的在避免著跟他有更親密的接觸,他知道她害羞,甚至是害怕。盡避他是如此的渴望著她,但他怎能驚嚇到她?
忖著,他放開了她的手。
「沒事,你先去洗澡吧!」
「喔,好。」她像是得救般的尷尬一笑,轉身鑽進了浴室。
******
趁著平之洗澡的時候,實乃留下了一張寫著「我去買冰淇淋」的紙條,離開了他們的客房。
想起平之突然抓住她卻又放開她時的表情,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一陣揪疼。
當時平之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懊惱及懊悔,像是他做了什麼不被原諒的事情般。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透露出一個男人對喜歡的女人的渴望。
而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的是她,是她那仿彿受驚般的表情,讓他感到自責內疚。
其實該自責的是她,是她不該露出那種惶恐的表情及眼神。
她覺得自己差勁極了,為什麼她不能勇敢一點?不是常有人說「愛會讓人變得勇敢」嗎?怎麼這句話在她身上得不到一點點的印證?
難道是她對平之的愛還不夠深、不夠濃?不,她是愛他的啊!因為愛他,她才會嫁給了他,不是嗎?
「唉……」她心中充滿著懊悔,沮喪的沿著石頭路走著。
走著走著,她來到市政廣場敖近的商店前,這里的商店賣的是當地的小吃,也有一些專賣給觀光客的紀念品及藝術品,不管是吃的還是看的,擺在那玻璃櫥窗里都格外的好看。
來到一間專賣藝品的商店前,她捱著玻璃櫥窗,欣賞著擺在櫥窗里的手工人偶。
「Hello!」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她一怔,猛地回頭。
在她身後有四名年輕男子,他們長相俊帥,笑容滿面,十分親切熱情的看著她。
他們用義大利話開始跟她說話,比手劃腳、口沬橫飛,臉上的表情豐富又熱切,但她一句都听不懂。
英文對話難不倒她,但義大利話她可是一竅不通。
因為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急著想走開,突然,其中一人拉住了她,而另外三個也將她團團圍住。
被四個陌生男人包圍著,她並沒有那種異國艷遇的快感及興奮感,有的只是驚懼、恐慌及不安。
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像有所意圖,也不像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在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情況下,這其實挺危險的。
她想,她最好趕快離開。
但事情似乎不如她所想的那麼順利,當她想突圍而出,他們緊抓著她不放,甚至又拖又拉的把她自商店前帶開。
察覺到事態嚴重,她更慌也更不知所措。
她試著以英文告訴他們她在等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馬上就會來,但他們不知是裝不懂,還是真的听不懂,繼續拖著她往前走。
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被他們帶走,但她已經慌得無法立刻作出反應。
突然,她听見有人沉聲大喝,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像鋒利的刀般將包圍著她的四個男子劃開。
接著,她听見的是一陣爭執聲,那四個義大利男子懊惱又氣憤地瞪著半途殺出的程咬金,而背對著她,仿彿她的守護者般的男人則沉聲斥喝著四人……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仿佛跟她無關般,因為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
不一會兒,那四人一臉懊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相偕離開。
看著他們離去,她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她緊繃著的神經剛要松懈,那背對著她的人轉過身來——
******
「平……平之?」她陡地一震。
是的,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平之——她的丈夫。此時,他人應該在旅館,怎麼會……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沐浴包衣,但他的頭發是濕的,他瞼上的表情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嚴肅冷峻。
看著一臉惶惑不安的她,平之不知怎地覺得懊惱生氣。
她為什麼要趁他洗澡時,只留下一張紙條,就一聲不吭的走掉,這是一個新婚且正在度蜜月的妻子會對丈夫做的事嗎?
人生地不熟的,她有沒有想過可能會發生危險,就像剛才那樣。
罷才那些男子見她一個人落單,便熱情又主動的想邀她到附近的酒吧小酌一杯,雖然她不見得有立即的危險,但天知道暍完酒後會發生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害怕跟他獨處?她到底在逃避什麼?
當他走出浴室並發現她留下的字條時,他心里有懊惱,也有憂心。他怕,怕她在他視線之外發生意外,而她卻不明白這是何等嚴重的事。
他隨便撈了件衣服,抓了條褲子穿上,然後就沖出了旅館,因為不知道她去哪里買冰淇淋,他簡直快急瘋了。
當他看見她被四個義大利男人團團圍住,並企圖帶她離開時,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是多麼的緊張她嗎?
他生氣,但不是因為她害怕跟他獨處一室,而是她讓自己陷入一個危險的境地。
他幾乎想對她發飆開罵,卻又努力的忍了下來。
「平之……」實乃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他此時是多麼的慍惱。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而他這樣的表情讓她感到忐忑不安。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抓住。
他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往回旅館的路上走,而她則畏怯的跟在他身後小跑步。
他們一路從人多的地方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然後轉進了幾乎沒有人行走的小巷。而這一段十余分鐘的路程,他始終沉默不發一言。
實乃心虛又惶恐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說真的,她寧可他板起臉來罵她兩句,也不要他這樣沉默不語。
忖著,她突然停下腳步——
她一停,平之也跟著停下。他回頭看著她,神情嚴肅。
她一臉慚愧的看著他,囁囁地道︰「你在生我的氣?」
「冰淇淋呢?」他盡可能的控制情緒,但還是不小心小小的爆發。
是的,是小小的爆發,他若真的動怒,絕不只是這樣。當然,她是這世界上他最不願意對她動怒的人。
雖然一開始他去相親是為了敷衍應付母親,但娶她卻絕對是出自自己的意願,他是真的因為想跟她結婚,才再一次的步入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