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楮,她發現他已經站在她面前,而且正以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見鬼!他什麼時候結束了跟渡邊教練他們的談話?又是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剛才他是不是看見了她神游太虛的白痴表情?
想著,她不覺耳根發燙。
「是……是!」她驚慌又力持鎮定,嚴肅卻顯得可笑的大聲答應。
他微怔,然後皺了皺眉頭。
「輕松一點。」他撇唇笑說。
她的反應、她的表情緊張又逗趣得教他忍不住一笑。
覷見他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笑意,她覺得糗斃了。要死了,她剛才的反應一定看起來有點愚蠢,或是可笑。
低下頭,她有點頹喪。
第一次被留下來單獨談話,而她的表現居然是這樣……
盡避他跟她談的內容絕對不會是風花雪月,她還是希望自己能表現得更好一點。
「笠原,妳的體能不錯……」他很快地進入正題,不拐彎抹角、拖泥帶水。
這跟他的性格有關,不管是公事私事,他都喜歡速戰速決,以最快的時間達到最高的效率。
「ㄜ……」身為一個‘女人’,被帥哥老板夸說「體能不錯」,她不知該高興還是……
不過若以一個「選手」來說,這是對她最棒的夸獎。
此刻,在他面前的她,是「選手」還是「女人」呢?
可惡,她在想什麼?有這種想法的她,跟那些因為對他存有遐想而加入球隊的人有何不同?
忖著,她有點懊惱。
「妳一直有運動的習慣?」他問。
「是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嚴肅而認真︰「我每天都騎腳踏車上班。」
「噢?」他有點驚訝,「妳住哪里?」
「築地。」她說。
他想了一下,「那還真的有點距離。」
「習慣了,不覺得。」
「我看過妳的數據,妳從國小就開始打壘球,而且一直擔任投手?」他問。
她點頭,「是的。」
「我觀察了妳的投接球動作,發現妳的球路及球速都不錯,我跟渡邊教練討論過,而他也同意……」
她微怔,「同意?同意什麼?」
「由妳擔任主投。」他說。
「ㄟ?」她既驚又喜。
一個月不到,甚至還沒經過正式的篩選,他就決定由她主投?雖然她知道自己確實投得不錯,但隊上在投球方面有不錯成績的人,並不只她一人。
就她所知,從前曾擔任過投手位置的,還有小川跟名倉。
「當然,小川跟名倉也是投手人選。」他續道︰「而我將擔任妳們的投手教練。」
聞言,她忍不住驚叫︰「啊!?」
他挑挑眉,睇著她,「怎麼?我不夠格?」
「不,不是!」她急忙解釋著,「我只是很驚訝……」
不夠格?她就是跟天借膽,也不敢說他不夠格。再說,從國小開始打球的他,一直都是成績出色的投手,由他來擔任她們的投手教練就算不是最佳,至少也是不錯的人選。
不過他怎麼有時間做這麼多事呢?身為副執行長的他日理萬機,卻還要身兼球隊的助教及投手教練,他真的忙得來嗎?
喜歡棒球、投資球隊不夠,他還跳下來親自執掌兵符?雖說總教練不是他,但擁有球隊的他,絕對有左右渡邊教練的能力及權力。
咦?難道說公司的棒壘球隊,只是身為有錢少爺的他的余興節目,或是休閑活動?
「其實渡邊教練已經情商前國家代表隊的投手教練到我們公司來,不過他聲明只負責棒球隊的訓練,至于壘球隊……」
「他不想教女生。」她很快地听出他話中的意思。
他微頓了一下,淡淡地一笑。「妳很聰明。」
「他歧視女性嗎?」她直言問道。
聞言,他深深一笑,「妳倒是很直率……」
直率?她想這應該是「沒禮貌」的客氣說法吧!
「總之接下來妳們的投手訓練將由我負責,就是這樣。」說著,他撇唇一笑,「沒事了,妳可以走了。」
「是。」她彎腰一欠。
再挺起腰桿時,她發現他已經轉身走開。
第二章
雙數周的星期日,球陳是不練球的。但即使是這樣,真澄還是早早就起床了。
假日時,她舍幫母親賣魚送魚,而這樣的工作都是從凌晨就開始的。
天未亮,她便要跟母親一起到市場看貨批貨,回來後,還要將買回來的魚貨做前置的處理。
蚌兒高又有力氣的她,一直是母親的好幫手,也因為跟在母親身邊,她更能體會母親獨力撫養她跟真知的辛苦。
真知不喜歡魚腥味,甚至不只一次希望母親能關掉店面。
「我跟姊姊的薪水又不是不夠支付家里的開銷。」她總是這麼說。愛美也真的很美的她,對于對于家里賣魚這件事來來說,—直有種說不出的自卑。
「為什麼我們家不是開面包店的或是雜貨店?賣菜都比賣魚好,魚攤又濕又腥,好丟臉……」這句話她在國中時說過。當然,現在的她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不過‘關掉魚店’還是她的唯一主張。
真澄知道母親維持著這間店面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維持著父親留下來的一切。
這間面店充滿著父親對家人的愛,也有著他與家人滿滿的回憶。父親用過的東西,到現在都還陳列在店面里頭,而且母親十幾年來從不忘了擦拭它們。
當她擦拭著那些父親用過的東西時,臉上常會露出幸福卻又哀愁的神情。
真澄明白,母親擦拭的不是父親的東西,她……其實在撫模著父親。
母親是個漂亮的女人,在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他根本舍不得讓她做任何的粗活;但這十幾年下來,她的臉上多了皺紋,就連那雙如羊脂般的縴縴玉手,也因為長期的賣魚工作,而變成粗糙。
這些年來,不斷有人想替守寡的母親做媒,但她都非常堅定的拒絕了。
雖然她跟父親的夫妻緣分只短短的十多年,但那份情感卻至今還難以切斷。
她羨慕父親及母親的關系及深濃情感,如果她有朝一日要走入婚姻,只希望能遇到像父親那樣可靠又深情的男人……
這麼想著的同時,一張清晰的臉孔出現在她腦海中,那是……
「啊!」她驚叫一聲。
不……不會吧?剛才在那麼一瞬間,浮現在她腦海中的男人,居然是‘他’!?
他可不可靠,深不深情,她是不知道啦!不過,他可不是什麼尋常百姓、販夫走卒,而是擁有龐大資產及企業體的日下集團少東——日下佐州。
見鬼了!她怎麼會……冷靜,冷靜,這應該不是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何況,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她想一定是因為這陣子在練習時經常看見他,才會……
「小澄,」剛放下電話的美智子拍了她一下,「你發什麼呆?」
「ㄟ……沒……沒有啦!」她心虛地傻笑著。
美智子蹙起眉頭睇著她,「你在傻笑什麼?去幫我送個貨。」
「喔,好啊!」她立刻答應。
這是笠原魚店近半年來的新業務——送貨到府。
平時她們只替附近的家庭式料理店送貨,但假日時會為一般的家庭做送貨服務。當然,訂單必須有一定的數量,如果只是訂兩條秋刀魚也送的話,那她們這種小本經營的老店真的會虧死。
「我待會兒把魚貨裝好,你替我送去。」美智子說著,順手將剛抄寫下來的地址給她,「是個新客人,叫了不少高價的海鮮魚類。」
真澄接過便條紙,看著上面的地址……
「銀座七丁目,雅邸十七樓A座之一……」她咕噥著,「喔,高級地段耶!」
雅邸是七丁目那邊挺有名的一棟大樓,剛蓋好不到一年,最小的單位都要三千萬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