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們打開房門準備離開,一名陌生的高挑女子走了進來,手邊還牽著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
「ㄜ……」琉衣心想她大概是津川家的親戚,立刻起身,「你好,請問你是……」
「恭兵的眼光真不錯。」女子走向她,抿唇一笑,「我是端木芽子,不知道恭兵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她一走近,琉衣就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跟恭兵一模一樣的味道。
她心頭一跳,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是恭兵在美國的朋友。」芽子說。
得知恭兵的喜訊,她為他高興也給予祝福。當初他們分手沒有惡言、沒有爭執,雖然沒了情人的身分,卻多了偶爾聯絡的朋友。
趁著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她也順便拜訪了她嫁到英國的姊姊,而身邊的孩子則是她姊姊的兒子。
看見琉衣用一種疑惑的、不安的眼神看著她,她知道琉衣肯定對她的現身,感到錯愕又狐疑。
「你好,我是里見琉衣。」琉衣一欠,「謝謝你撥冗參加我們的婚禮。」
「哪里的話,我還要謝謝你們邀請了我。」芽子說,「接到恭兵的電話時,我相當吃驚呢,想不到他居然早一步結婚了。」
「ㄜ……」琉衣大概猜出了她的身分,「你還沒結婚嗎?」
抱兵曾提過他在美國工作時,曾跟一名日僑子女交往並同居,琉衣猜想眼前的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前女友。
「我還是單身。」芽子說。
「那……」琉衣看著她身邊的孩子,試探地問︰「這個小朋友是……」
芽子看她一臉擔心惶惑,突然心生逗她的念頭。欺負一下前任男友的準妻子,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我的小孩。」她說。
她姊姊的兒子從小受的是英國教育,日文完全不行,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麼。
琉衣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那漂亮的小男孩。那孩子約莫三、四歲,回溯一下,當時芽子應該還跟恭兵在一起吧?難道……
看見她那仿佛天快塌下來似的表情,芽子真的覺得有趣極了,她實在沒想到恭兵的新娘子是個這麼單純、這麼好騙的女孩。
「我不是帶他來跟你示威的。」她繼續演戲,「他並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我也絕不會跟他說。」
听芽子這麼說,琉衣已經幾乎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恭兵有個兒子。
再過半小時就要舉行婚禮,幸福就在眼前,只要她伸出手就能牢牢抓著,但現在……
這對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無法呼吸。
這不是真的,老天爺不該這麼對她!它給了她幸福,為什麼卻在最後一刻無情的奪走?
見她似乎是認真了,而且還一臉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芽子心想該是告訴她實情的時候了。
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要是過火了而惹出什麼麻煩,恭兵一定不會饒了「欺負」他嬌妻的她。
「里見小姐,其實我……」
「我要臭臭。」突然,小男孩拉著芽子的手,一張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我要臭臭。」
「啊?」芽子一怔。
看他一副就快憋不住的表情,芽子只好先帶他去上廁所,回來再好好跟琉衣解釋。
「里見小姐,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回來。」說著,她抱著小外甥,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終曲
草坪上擺置了清爽又典雅的白色椅子,而賓客們郡已就座。
津川敦也夫婦倆忙著招呼親朋好友,臉上充滿了笑意。唯一的兒子就要完成終身大事,他們兩老比誰都高興。
身著白色燕尾服,猶如王子般的恭兵站在司儀台前跟司儀討論著事情,大家正等著新娘從另一頭出現。
突然,婚禮統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湊到了恭兵耳邊,低聲道︰「津川先生,新娘不見了。」
他一怔,「什麼?」新娘不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會不會在洗手間?」那家伙容易緊張,很可能跑去上廁所了。
統籌搖搖頭,「已經找過了。」
這會兒,他有點擔心起來。听說有的人在結婚前容易緊張恐慌,甚至逃婚的都大行人在,難道說琉衣也……
這可不行,婚禮就要舉行,他一定要趕快把她找出來。
「我們再到處找找。」他說。
「好的。」
這時,津川夫妻倆跟琉衣的家人都察覺到有點不尋常,立刻趨前關心。
听到恭兵說琉衣不見了,大家都相當緊張,于是決定分頭去找。
賓客們見狀,開始議論紛紛。
「恭兵,」芽子帶著外甥趨前,「發生什麼事了?」
「我老婆不見了。」他說,「我們現在要分頭去找她。」
「什麼?」芽子一震,歉疚地說︰「天啊,難道說她……」
「難道?」恭兵眉心一擰,急問︰「你知道什麼嗎?」
芽子不好意思地說︰「我半小時前去看過她,跟她開了個玩笑,本來想立刻跟她澄清,誰知道我外甥突然拉肚子,所以……」
「你跟她開了什麼玩笑?」恭兵神情憂急。
「她知道我是你的前女友,而且同居過,看她不安的樣子實在可愛,我忍不住……」
他濃眉叫皺,神情懊惱,「你該不是騙她說孩子是我的吧?」
芽子懊悔又歉疚地點點頭,「真是抱歉。」
「你真是……」恭兵指著她鼻子,卻不知該說什麼,「待會兒再找你算帳。」說罷,他轉身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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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已經拖延了半個小時,賓客們開始騷動,大家似乎都發現到早該現身的新娘一直不見蹤影。
津川夫妻倆忙著安撫客人,並將情形約略的告訴大家。
抱兵發動了一些人四處找尋琉衣,自己也親門到附近的巴士站去找過,但還是無功而返。
回到農莊的他板著一張臉,不太說話。平時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冷靜且優雅去處理的他,難得露出了焦躁不安的神情。
「還是沒找到嗎?」津川結子問。
「嗯。」他叫著濃眉,不想多說。
「這孩子真是的。」芳月忍不住數落起失蹤的琉衣,「怎麼在這節骨眼兒上搞出這種事?」
「媽,您別怪她,其實……」恭兵不知道該怎麼向長輩們解釋,又不想提芽子跟琉衣開玩笑的事而使得芽子被責怪。于是,他選擇沉默。
這時,僕人瑪麗急急忙忙地跑來。「津川先生,我們的酒窖有聲音……」
「什………」
「我剛才到地下室去,听到酒窖里有嗚嗚嗚的怪聲音,會不會是……」
她話未說完,恭兵轉身跑開,飛快地沖進屋里。
來到地下室的酒窖門口,他果然听見里面有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不用說,那—定是琉衣。
他們淨往外面找,想不到她根本沒離開過屋子。
打開門,他走了進去,循著聲音走到最里面的地方,只見穿著新娘禮服、頂著古董蕾絲頭紗的琉衣,就坐在地上哭。
他松了一口氣,慢慢地走了過去。感覺到有人接近,她抬起臉來——
「你在做什麼?」他睇著她,「落跑新娘看太多了?」
看見恭兵出現在面前,琉衣露出了復雜的神情。她「驚」,但無法「喜」。
流著淚,她嗚咽嗚咽地說︰「恭……恭兵,我……我不能……」
「你的臉都哭花了。」他蹲在她面前,伸手擦拭她的淚。
她抓著他為她拭淚的手,「對……對不起,我本來想……想走的,可是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真的不知道要跑去哪里,所……所以我就……」話未說完,她已經傷心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