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他再一次拉住她。
這回,她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他並拽開他的手——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惱地質問他,「在你這位大少爺的眼里,我只不過是一只蟲,你在乎什麼?難道你對我會有那種『嘗試交往』的念頭嗎?」
他一頓。嘗試交往?跟她?在飛機上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對她確實是有不錯的觀感,但當她一坐在他腿上,他對她的好感已蕩然無存。
看見相親資料上的影中人是她時,他只想著「冤家路窄,終將一會」,交往這檔子事,他是想都沒想過。
但,如果他一點念頭都沒有,為什麼在乎他是否真是誤會了她?又為什麼在乎她剛才所說的話?
「你根本不可能跟我這種人往來,又何必浪費時間了解彼此?」她的唇片微微顫抖,看得出來相當氣憤激動。
從她那激動的語氣及憤怒的眼神,可以感覺到她是個倔強且傲氣的人。
像她這樣的人,會是為了嫁入豪門而要小手段、使心眼兒的人嗎?難道說他真的誤會了她?
「如果我真的誤會了你,我願意向你道歉。」他誠懇地道。
看見他那誠懇的表情及眸子,她心頭一悸。
確定他真是誤會了她,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結果嗎?他會因為先前羞辱了她,而對她提出交往要求?
不,就算確定是誤會一場,倨傲的他也不見得會看上她這種一般出身的女人,而對「少爺」相當反感及排斥的她,也不會跟他這個名副其實的少爺有任何的瓜葛。
既然不可能也不會,那麼誤會是否冰釋,就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
「不必了,我什麼都不需要解釋,你也不必跟我道歉。」
對于她近乎悍然相拒的態度及反應,他漸漸失去耐心。
「你是個讓人生氣的女人。」他說。
「我有義務討你歡心嗎?」她語帶挑釁。
他眉問虯皺出幾道懊惱的皺紋,「你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對……」
「只對你。」她打斷了他,「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人。」
「你是不喜歡我這種出身背景的男人,還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她直視著他。
他眉毛微微抽動了一下,「這麼說,你確實喜歡有錢有勢的男人?」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微撼。那一瞬間,她覺得他眼里有沮喪、失望及惱恨。為什麼?他不希望她是那樣的女人嗎?他不是從一開始就認為她是那樣的女人?
罷了!不管他心里怎麼看她,都不會改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及他們對彼此的觀感。
「你說是就是。」她懶得解釋或爭辯,只想立刻結束這一切。「再見。」
話落,她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地疾走出包廂。這回,他沒有再拉住她,只是神情冷肅而沉重地目送著她離去。
看她腳步快捷,完全看不出腳踝受傷的樣子,他不覺蹙眉冷笑一記。
什麼腳踝受傷?他差點兒就相信她的謊話。
真該死!他的心竟然還因為她而有了片刻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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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一直等不到永川家電話的良美終于捺不住性子,追問起對于相親之事只字未提的初實。
「初實,為什麼永川家一直沒跟我們聯絡?」良美問。
那天一切都很順利,她看得出永川龜及永川壽夫夫婦倆對初實都相當滿意,而且永川家的公子也直接表明要跟初實單獨相處……
她以為永川家會在相親後很快地跟她們聯絡,卻沒想到三天過去,居然毫無動靜。
初實跟他聊得不愉快嗎?還是初實說了什麼,讓對方不滿或打了退堂鼓呢?
「你老實說,」她神情嚴肅地盯著初實,「你是不是說了什麼,惹永川少爺不高興?」
她知道初實一直不喜歡有錢人家的少爺,就連這次相親也是在她強勢的要求下,初實才勉強答應。
「永川家非常中意你,沒理由三天了還沒消息,你到底……」
「媽,」初實打斷了她,神情懊惱,「那種家庭的飯碗,不是我這種人捧得起的。」
「什……」良美一怔,「你在說什麼?」
什麼這種人、那種人的?雖然她不是一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但好歹她現在可是「婚友社」的社長千金,怎能妄自菲薄?
「媽,您替人家牽線也講究門當戶對的,不是嗎?」初實直視著她,「您覺得我們跟永川家算是門當戶對嗎?」
「這……」良美啞口無言。
是的,嚴格說起來,她們跟永川家是無法相比的;在財勢方面能跟永川家匹配的大有人在,但絕不是她們,真要講究門當戶對,她們可以說是毫無機會。
可是永川家在選中初實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出身背景,卻還是挑中了她,這就表示他們根本不在意這些事。
「就算我們跟永川家無法相提並論,但對方還是在那麼多名門淑媛、干金小姐里選中了你啊!」
「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他們沒跟我們聯絡已經是個既定的事實,您現在追根究底的質問我,又有什麼用?」初實神情無奈。
「你……」良美氣歸氣,卻也覺得初實言之有理。
沒錯,既然永川家沒跟她們聯絡,就表示在單獨聊過之後,永川少爺並沒跟初實交往的強烈意願。既然人家毫無表示及回應,她在這里瞎猜也是多余。
這條路不行,她硬要闖,只會壞了初實的行情,眼前當務之急,不是呆呆的等著永川家跟她們聯絡,而是積極開闢其他「替代道路」。
盡避覺得惋惜,但畢竟在她的資料庫里,豪門貴公子不只永川浩式一個。
「算了,」良美一嘆,揉了揉眉心,「你說得也對,既然人家沒意思,我急也沒用……」
「謝謝您終于放過了我。」初實語帶促狹,也萬分無奈。
良美白了她一眼,「听你說的……我是逼良為娼的媽媽桑嗎?」
初實閑閑地瞅了她一眼,那表情像在說「相去不遠」般。
良美蹙眉一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苦心的……」
「我一直知道。」初實凝視著她,語調軟軟的,「我知道您關心我、愛我,但是……」
「別再說什麼『嫁入豪門不是通往幸福唯一的路』那種蠢話。」她打斷了初實,「我不是非要你嫁入像永川家那樣的財閥世家,但總也不能讓你嫁個渺小的上班族……」
「上班族也能出頭天。」初實眉心一皺。
「什麼時候?」良美反問她,二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他或你有沒有那個命等到那一天?」
初實神情一沉,因為她知道母親指的是她跟爸爸。爸爸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去世前連個像樣的職餃都沒有。
「媽,您後悔當初選擇了爸爸嗎?」初實幽幽地問。
「不,」良美毫不猶疑,「我從沒後悔過。」說著,她眼底泛著淚光。
看見母親傷感的模樣,初實突然覺得歉疚。她知道母親的痛是什麼,她不該質疑母親對爸爸的愛,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母親這輩子只愛過爸爸一個人。
「我愛你爸爸,就因為愛他,我更知道現實是如何的殘酷。」良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幽幽長嘆一記,「你是他留給我唯一的寶物,我不希望你以後遇到相同的事,光有愛情是無法過日子的。」
「媽……」
「好了,別再說了。」良美緩緩地站起,「我會再替你物色適合的對象的。」說完,她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