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香港,黃大仙廟。
好不容易挪假的挪假,有假的放假,無假可挪又放不了假的請假,終于……田中美智、錢晶、胡璃涵、柳薰衣、許悅翎的香港之旅成行了。
她們是無話不說的五個姊妹淘,來自不同的家庭,有著不同的背景,但卻彼此惺惺相惜。
這是香港之行的第三天,她們來到了香火鼎盛的黃大仙廟。
來此,她們不是參拜,而是參觀,就像到東京就一定要去淺草寺,到台北就非得走一趟龍山寺一樣。
手牽手擠過了進香人潮後,她們五人走到廟埕。
「那邊五位小姐……」突然,一個坐在階梯上,提了個竹籃,身著藍色布衣的老婆婆叫住了她們。
五人一怔,面面相覷,十分疑惑。
因為老婆婆說的是廣東話,她們不是太確定她叫的是她們。
「她在叫我們?」美智皺皺眉頭。
「好像是耶。」錢晶狐疑地睇著那老婆婆。
這時,老婆婆朝她們招招手。「就是你們……」
「她真的在叫我們。」璃涵說。
「她要做什麼啊?」薰衣有點不安。
出門在外,對陌生人要特別小心,即使是看起來無害的老人跟小孩。
「好像是算命的……」悅翎猜測著。
「要不要過去?」錢晶問大家的意見。
「去,當然去。」大膽的美智抓著錢晶的手,「我們五個還怕她一個嗎?」
听她這麼說,大家也頗贊同。于是,她們走向前去。
「你們是台灣來的?」這時,剛才還說著廣東話的老婆婆開口就是非常標準的京片子。
「她怎麼知道我們是台灣來的?」璃涵悄聲地問。
「廢話,」薰衣低聲回應她,「我們听不懂廣東話,看起來又不像是內地來的,她隨便猜都能知道我們是台灣來的。」
「老婆婆,您會說北京話?」悅翎問。
「我出生在北平,逃難時來到了香港……」老婆婆說著,然後細細的端詳著她們,「你們都還是未嫁的姑娘,對吧?」
「嗯。」五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你……」老婆婆指著美智,「你是辛酉年出生的陰女,二十六歲,生肖屬雞。」
美智一震,驚疑地看著她。老天,這老婆婆也太神準了吧?
「準,準……」美智揪著一旁的錢晶,激動地說︰「真的準。」
這時,老婆婆對著半信半疑的錢晶說︰「你呢,癸亥年出生的陰女,二十四歲,生肖屬豬。」
錢晶一听,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接著,老婆婆指著璃涵跟悅翎,「你們兩個是甲子年出生的陽女,二十三歲,生肖屬鼠。」
「我咧……」璃涵跟悅翎互覷一眼,一副難以置信。
這會兒,剛才還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的薰衣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呢?」
「你啊,」老婆婆高深的一笑,「你是壬戌年出生的陽女,二十五歲,生肖屬狗。」
「Oh,myGod!」薰衣驚訝地掩嘴驚呼。
這時,明明認為「算命的都是騙子」的五人,開始對鐵口直斷的老婆婆好奇起來,也期待能從她口中知道一些不可預知的事情。
「老婆婆,您幫我看看我有沒有機會高升?」美智問。
「我想知道我會不會很有錢。」錢晶說。
「婆婆,我想知道我……」璃涵急問。
「我先問。」悅翎爭先恐後地說。
「我比你們大,我先!」薰衣瞪著她們兩人,一副大姊架式。
老婆婆對她們的爭執視若無睹,也充耳不聞。她低著頭,不知在沉思著什麼,好一會兒,她突然抬起頭來——
「你們的紅鸞星在今年都有所驛動,而且非常巧合的都落在陰歷七月。」她說。
錢晶問︰「這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說我們今年都有桃花……」薰衣說。
「我每年都嘛有桃花……」璃涵撇唇一笑。
「去,」悅翎用手肘蹭了她一下,促狹地說︰「有開的才算,你的桃花都開一半。」
「婆婆,」五人之中最年長的美智問道︰「紅鸞星落在陰歷七月是什麼意思呢?」
調皮的悅翎低聲地說︰「就是說我們都會在七月見鬼啦。」
薰衣瞪了她一眼,「喂,沒禮貌。」
「我的意思是……」老婆婆似乎看不見她們的嬉鬧般,篤定地說道︰「你們今年的七月將會遇到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而且時間就在七夕。」
「七夕?」錢晶一怔,「七夕情人節?」
「五個人同時遇上,是不是真的?」薰衣懷疑。
「你們不必懷疑,」老婆婆深沉地一笑,「到時你們就會知道。」老婆婆說完,又低下頭去。
這時,美智從皮夾中掏出一張紙鈔,放入老婆婆面前的竹籃里。「謝謝您啊,婆婆。」
老婆婆沒有回應,像是睡著了般。
五人互瞅了一記,很有默契的轉身走開。
「ㄟ,你們相信嗎?」璃涵問。
「我是存疑啦,」薰衣說︰「五個人同時遇到?怎麼可能?」
這時,悅翎突然大叫,「天啊,我們該不會遇到同一個人吧?」
「你真是的,」錢晶斜瞪了她一記,「五女共事一夫喔?我才不干呢。」
美智挑眉一笑,「小姐們,僅供參考,別太認真。」說完,她高舉右手做超人起飛狀,然後快步地往前跑,「走,往下一站出發。」
「耶!」見狀,其他四人蹦蹦跳跳地跟隨著她。
她們五個人會在七夕同時遇上真命天子?啐,信的人是笨蛋。
此時,她們都心有靈犀的認為︰農歷七月?哈哈,同時見鬼還比較有可能啦。
第一章
結束香港之行後,美智辭去了已教她厭煩的工作。其實真的教她厭煩的不是那份工作,而是那個大家總在搞小團體,又一天到晚勾心斗角、逢迎諂媚的工作環境。
她是個簡單的人,不適合復雜的環境。而且,在家當了一個月的無業游民,她覺得還挺不賴的。
說起來,她家根本不缺她這份薪水。她父親田中敏雄曾是日本駐台灣辦事處的外交官員,現在則是一家日商貿易公司的負責人;她母親是個插花及鋼琴老師,收入也頗豐富。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從小衣食無憂。
美智是純正的日本人,但卻出生在台灣,雖然曾斷斷續續在日本住了幾年,但那是在她很小的時候,長大後除了過年或幾次爺爺生日特意回日本外,幾乎都待在台灣。
從小就讀日僑學校及美國學校的她,既會日語,也精通英語。又因為在台灣土生土長,就連國語及台語都難不了她,有時,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實是個日本人。
「美智……」突然,母親田中實子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一手抓著馬克杯,嘴里咬著女乃油包,轉頭看著梳著一絲不茍的包頭、衣著正式的母親大人。
看她一副吃沒吃相的模樣,注重禮儀的實子蹙起了眉頭,「你那是什麼樣子?」
「唔……」她快速的把女乃油包吞下去,「在家里嘛!沒關系……」
「什麼沒關系?」實子一嘆,「你都二十六了,別老是過得那麼恣意。」
「喔。」她虛應了一聲,「您今天比較早喔?」
「今天臨時取消了一堂課……」實子擱下包包,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順便把她高抬在茶幾上的腳撥下來,然後給了她一記白眼,像在說「真是坐沒坐相」。
目前在家吃閑飯的美智訥訥地縮縮脖子,沒敢發出抗議之聲。
「對了,你有沒有去找工作?」實子問。
她搖搖頭。
「你還真的打算在家吃閑飯?」實子挑了挑眉,有點嚴厲地瞥了她一眼。
她心虛地干笑兩聲,「明天就去找……」
「不必了。」實子直視著她,像要宣布什麼大事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