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打緊?」她語帶試探地問︰「她就這樣跑了……」
「跑了更好,我並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瓜葛……」他話鋒一轉,「海棠姑娘前來,可有要事?」
雖然他說得絕情,但伏慕書卻從他眼底發現了一絲憂慮不安。
真的不打緊?真的沒關系?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高深又瀟灑的他會露出那樣的眼神來?
不,伏慕書,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負責判斷能不能將重要的手札交到此人手中,而此人是不是能夠將手札完整的交到乾隆手中就行,其他的事,你不必管也不該管。她告訴自己。
「進去再說,如何?」她撇唇一笑。
「當然。」琮祺不卑不亢地,「請。」
三人先後進入房內,伏慕書與他面對面而坐,苫驊則恭謹且小心的站在一旁。
「海棠姑娘,請說。」
「是這樣的……」伏慕書神情平靜,卻又顯得嚴謹,「我想請羅公子務必小心你身邊的人,不管是相識的還是陌生人……」
聞言,他微怔,疑惑地看著她。
「海棠姑娘似乎在提醒或影射著什麼?」
「不,只是提醒,絕非影射。」她蹙眉一笑,有點無奈,「我並不是在暗指剛才那位姑娘。」
是的,她指的當然不是那個小泵娘,但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里沒有一點點心眼嗎?
老天,她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憎,她是怎麼了?
「海棠姑娘,那丫頭只是個為逃婚而離家的小表,跟我的任務沒有任何關連。」他說,「再說,她已經跑了,不是嗎?」
听他這麼說,她不禁露出了慚愧的表情,「我只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
「消息?」
「是的。」她點頭,「在我天地會中有人覬覦著那個‘東西’,現在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其實是暗潮洶涌,任何人都可能……」
「我明白了。」他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還輪不到我煩惱,因為東西還在伏分舵主手上,不是嗎?」
她頓了一下,「的確。」
「海棠姑娘,」他直視著伏慕書,語氣堅定,「請你回去轉告伏分舵主,請他盡快將東西給羅某,好讓羅某能回京覆命。」
她沉默了一下,「好的,我會轉告他。」
「那麼我就靜候佳音。」
「告辭了。」她起身,彎腰一欠。
他神情冷肅,又像是懷著心事般,「不送。」
伏慕書轉身,跟苫驊二剛一後的步出房間。
「對了……」突然,房里的琮祺說了話。
伏慕書二人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卻見他背著房門而立。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海棠姑娘,我不喜歡有人在暗處里看著我,把你們的人都撤走吧。」
伏慕書神情凝沉,不發一語,而二芳的苫驊則是一臉尷尬。
「我明白了。」她覷了苫驊一眼,「我們走吧。」
走出房間,苫驊帶上了房門,咕噥著︰「這個人真是狂妄……」
「苫大哥,」伏慕書幽幽地,「就照他說的做吧。」說完,她轉身下樓。
苫驊一怔,然後旋即跟了上去。
看著伏慕書落寞的背影,他只覺得奇怪。
從父親伏天青手中接下分舵主之位,總是有著不輸給男人的氣勢及能力的她變了,就在這兩天,就在……那個京城來的男人出現了之後。
他隱約感覺到什麼,但身為下屬及親信的他,卻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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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客棧,寶兒一個人來到大街上。
難怪他一直趕她走,原來他正等著那個美若天仙的海棠姑娘。美人大家都愛,應該沒有男人拒絕得了那樣的絕世美女吧?
他們是什麼關系呢?是姑娘跟恩客?還是有著感情的牽系?
老天,她為什麼要在意這種事?她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根本不必在乎他跟誰在一起,或做了什麼事。
但明明這麼想,明明覺得無所謂也不干己事,怎麼她胸口卻悶得難受?她心里有種莫名的氣,越來越脹大,像是要把她的心髒給撐裂般……
「啊……」她的胸口又悶又疼,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她在街邊蹲下,顯得無力又虛弱。
怎麼會這樣?她原本以為外面的世界是既美好又充滿樂趣,但一路上,她好像遇見的都不是好事,除了他……
但他算是好事嗎?再細想下去,怎麼她開始覺得,就是因為他的出現,讓她這一趟江南之旅變了調。
他看來是個冷漠又不喜歡跟人深交的人,但她感覺得到他是個好人。只是這個好人,如今卻是讓她思緒紊亂的元凶。
「瞧瞧這是誰啊?」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
听見那不懷好意的聲音,她一震。抬起頭,赫然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正足徐大鵬。
「哼哼,」他哼笑兩聲,「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寶兒站了起來,嬌悍地瞪著他,「又是你這個手下敗將。」
她這句話戳中了他的痛處,教他羞惱起來。「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妞!」
「你們還想討打嗎?」雖然已經離開琮祺身邊,她還是不改那嗆辣調調。她想這些人晌午時才剛領教過琮祺的厲害,現在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羅大哥就在附近,你們最好趕快走開。」她說謊以恐嚇他們。
徐大鵬等人一怔,警覺地看看四周。而此時,寶兒趁機想跑。
見狀,徐大鵬一把拎住她,「跟本少爺來這套?」
「你放手!」被抓住的寶兒氣得大叫,「放開你的髒手!」
「徐少爺,」這時,他身邊的嘍羅獻策,「看來她是落單了,不如我們利用她教訓那小子?」
徐大鵬一听,深表贊同。「你有什麼好主意?」
嘍羅陰陰一笑,附在他耳邊,嘰哩瓜拉地不知講了些什麼。
徐大鵬听完,得意的咈咈而笑。「好主意,就這麼辦。」
「你……你們想做什麼?」雖然不知道他們悄聲說了什麼,但寶兒隱約感覺到他們在計畫著一件壞事。
徐大鵬陰狠地看著她,「你馬上就會知道。」說完,他當街挾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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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不住,琮祺起身在房里走了兩圈。然後他在桌邊坐下,啜了一口茶,又心浮氣躁地起身。
他從來不曾如此煩躁過,即使是在接下這秘密任務的時候。
她會回來嗎?如果她不回來,又能去哪里?她身無分文,又無落腳之處,此刻肯定在街上游蕩。時候不早了,她一個人不要緊嗎?
懊死,為什麼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丫頭,竟軟他如此的牽腸掛肚?
「唉……」他沉嘆一聲,又在床沿坐下。
展開游歷生活以來,他一直不願與人深交或有任何關系的發展,他不想被麻煩,也不想麻煩別人,但是她卻讓他覺得牽掛。
「該死……」他懊惱的咒罵一聲。
跋她走,他放不了心,留她在身邊,他也憂心。
是的,他憂心。如今的他自身難保,又怎麼顧得了她?
要他為了皇上要的「東西」而跟整個天地會為敵,他不擔心,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但他憂心的是拿到「東西」後,他的命運將會如何。
雖然皇上是因為信任他而將此次的秘密任務交付給他,但事成之後呢?就算他真的不好奇,就算他絕對不會窺探秘密,也絕不追求權勢名利,但皇上真的能放心嗎?
對于身上流著愛新覺羅正統血源的他,皇上真能安心?
據聞當年一手帶大皇上的姆媽因為知情而被賜死,這也就表示皇上他極力想湮滅一切相關的證據,包括那些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