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敲敲門,而這一次,屋里有了腳步聲,而且門縫里透出些許光線。
「哪位?」門里傳來她懶懶的聲音。
「是我。」他壓低聲線。
屋里靜默了幾秒鐘,「你怎麼知道這里?」很明顯的,她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向良子問的。」他說。
「有事嗎?」
「可以開門嗎?」
「不能隔著門板說?」她問。
「這件事很重要,我不希望對著空氣說。」他語氣十分堅定。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門打開約莫二十公分的空隙。透過這道空隙,她看著門外的他——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她微微皺起眉心。
他濃眉一叫,「我當然知道現在幾點。」
她抿起唇片,揪著眉頭,因為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她想起自己從他家「逃走」的前一個晚上,他也是帶著醉意來敲她的門,而且對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直到這一分鐘,她對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知他有門當戶對的對象,明知他是「只可遠觀,不得妄想」的桂家少爺,她還是……
「那你知道現在幾點嗎?」他直視著她,突然問道。
她一怔。這不是她剛才問他的問題嗎?
見她一臉茫然懊惱,他挑挑眉頭說︰「我換個方式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她微微瞪大眼楮,但很快地,她知道他指的「他」是誰。
「他在家嗎?」他問。
她眉心一擰,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一定有他的理由及原因,看來她得小心應對才行。
「有什麼問題嗎?」她語帶試探。
「你如果不能回答我的問題,我會直接找和朗談。」他語氣強硬。
她心頭一震。他知道什麼嗎?他……他發現所謂的訂婚跟未婚夫只是一場騙局嗎?
「你……」她不覺有點慌了,「你到底……」
「他不在家,對吧?」他臉一沉。
她微皺起眉心,咀嚼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這句話表示他認為喬治住在這里,也就是他並不知道她跟喬治不是未婚夫妻的關系。
那麼,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還沒回來。」她決定見招拆招,見機行事。
「還沒回來?」他翻腕看表,「十一點多了,他還沒回來?」
「這有什麼奇怪?」她直視著他,強裝鎮定地說︰「你不也還在外面晃?」
「我單身,但他不是。」他氣惱地說。
「那又如何?」她挑挑眉,一臉不在意的模樣,「雖然我們訂了婚,但不代表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
「那如果他跟別的女人黏在一起呢?」他聲線一沉,目光陰鷥且銳利。
迎上他的目光,她陡然一震。
他這句話並沒有嚇到她,令她震住的是那不屬於他的鷥猛眼神。
「就在你睡覺的時候,他跟朋友在酒吧里泡妞,還跟對方交換電話號碼,你知道嗎?」他問。
她怔住。喬治是自由之身,愛泡誰就泡誰,她根本不在乎也管不著。但他目前的身分是她的未婚夫,這就棘手了一點。
她該如何反應呢?什麼樣的反應才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他……他只是……」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慌了。
因為不管她如何反應,似乎都擺平不了眼前的他。
「只是什麼?」他反應有點激動,一把推開了門,一個箭步邁進屋里。
她反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要告訴我,喝了幾年洋墨水,你就能忍受這樣的事!」他神情嚴肅地說。
看著他臉上冷肅又帶著憤怒的表情,她一愣。
「你是完全不知情?還是無所謂?」他語帶質問。
被他這麼一問,她一時反應不了,只能瞪大著眼楮望著他。
看見她那迷惘、不知所措的表情,英和胸口沸騰著。接著,一股怒火在他身體里竄燒起來,敦他幾乎失控……
喬治那混蛋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又怎麼能漠視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是怎麼告訴你的?說他在加班嗎?」他冷然一笑,「你知道嗎?剛才我在酒吧里踫見他,而他正跟一個女人打情罵俏!」
「ㄜ……」她眨眨眼,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這是他氣沖沖跑來這里的原因?!
他為什麼生氣?這沒有道理啊!
她受委屈、她被欺騙,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你怎麼能讓他這麼對你?」他表情憤怒,但眼底卻有著深切的不舍及憐惜。
迎上他的眼楮,她不知怎地心頭一悸。
「離開他,跟他解除婚約。」
她一震,驚愕地望著他。「你……你說什麼?」
「你不能跟這種對你不忠的男人結婚。」他說。
「你在說什麼東西?我……我怎麼可能听你的話跟喬治……」
「好。」他打斷了她,兩只眼楮像會噴火似的瞪視著她,「那我現在就去把和朗從被窩里挖起來。」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慢著!」見狀,華織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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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冷冷地、慍怒地看著她。
四目交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微妙的,教人感到不安的氣息。
被他那彷佛能看進她內心深處的褐眸盯著,她不覺吞了吞口水。她不安地松開了手,不敢直視著他的眼楮。
「你改變主意了?」他問。
「我……」
「如果你不離開他,我會讓和朗出面解決。」
听見他以哥哥作為要脅,她既驚又氣,「你……你為什麼……」
「我不相信你無所謂。」他直視著她道,「我不相信你能容忍他的背叛,他不能那麼對你!」
「為什麼不能?」
她決定展開回擊,而不是一步步的後退,她得讓他知道,她的事輪不到他管!
他濃眉一蚓,微怔。
「這是我的事,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她反問他。
「這不只是你的事。」瞬間,他層心堆疊出幾道懊惱的皺紋。
他知道他沒有立場介入她的私人感情,他知道他沒有資格過問,也沒有理由對她提出要求。
就算她真的上了當,也該由和朗出面,而不是他。
「這是我的事。」忽然間,她的膽子大了起來,她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根本管不著。」
「我跟和朗是好朋友。」他眉心一叫,「他妹妹就是我……」
妹妹嗎?不,她在他心里,絕不是妹妹,而是女人,一個令他神魂顛倒、不能自己的女人。
「我不在意喬治上酒吧,也不在乎他泡妞。」她說。
「什……」
「那又沒什麼,我可以接受。」
聞言,他簡直不敢相信。她是心胸太寬大,還是腦袋秀逗了?
「你昏頭了嗎?」他懊惱地瞪視著她,「他背著你鬼混,你還說可以接受?!」
「男人逢場作戲很正常,不是嗎?」她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胡說什麼?」他沉聲一喝,懊惱地瞪著她,「哪里正常?你腦袋壞啦?!」
「什……」說她腦袋壞了?腦袋壞了的人是他吧!
他到底插什麼手,湊什麼熱鬧?她跟他非親非故,不論是出身還是社經地位,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就算她腦袋壞了又關他什麼事?
「我跟喬治很相愛,感情也很好,請你不要來搞破壞。」她生氣地說。
般破壞?!他是為了她好,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他搞破壞?
雖然他對喬治既羨又妒,但極具君子風度的他,絕沒動過破壞人家感情的壞心眼,這個指控對他來說實在是……
「喬治他愛我,就算他一時貪玩、圖刺激,最後他還是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