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嚇了一跳,驚疑地望著她,「岩原小姐,妳……妳這是……」
「妳老板現在在哪里?」她沉聲問。
她的表情、反應及語氣,讓原以為完成使命的河野陡然一驚,「會川先生他……他應該還在公司……岩原小姐?岩原小姐……」
河野話還沒說完,香保已經奪門而去,
她不只丟下一臉茫然的河野,也丟下她的花店--
「小姐,請問有事嗎?」大樓的門口警衛見到香保進來,疑惑地問。
「我要見會川先生。」她直接說明來意。
「咦?」他一怔,「妳有跟會川先生約時間嗎?」
她也曾在一般的公司待過,她知道要跟這種大人物見面並不容易。
為了通過警衛這一關,她的態度必須和悅。
「是這樣的……」她拿出剛簽好的合約書,「我要跟會川先生談合約的事情。」
警衛看著她手中的合約書,清楚地看見日東金控的大印及河野的簽章。
「我幫妳打電話給會川先生……」警衛說著,撥打了總裁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端傳來了治敏的聲音。
「什麼事?」
「喔,會川先生,大廳有位……」警衛話未說完,香保趨前,伸出了手。
她這個舉動讓警衛一怔,一臉的茫然。
她撇唇一笑,「讓我跟他說。」
警衛訥訥地將電話交給她,穩約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接過電話,香保笑意一斂。「你是會川治敏?」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是,我是。」
听見他的聲音,香保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這個會川治敏就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會川先生。
「真的是你……」她冷然一笑,「方便見我嗎?」
「妳上來吧,二十一樓。」
她沒說什麼,直接將電話交給了一臉困惑的警衛。
「謝謝你了。」說罷,她轉身走進電梯。
看見總裁辦公室的門牌,香保連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
推開門,她看見一名穿著白襯衫的高大男子站在落地窗前。
這個男人,她認識也熟悉。事實上,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身影。
接到她在樓下大廳打來的電話後,治敏就在這里等著她。听她的語氣,她似乎是來跟他吵架的。
只是……為什麼呢?那份合約不能使她的怒氣稍稍平復嗎?
轉過身來,他面對了她--
「我真沒想到……」看著眼前的他,香保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她居然認識日東金控的未來總裁?她居然跟這種金字塔頂端的人吃過飯,甚至親過嘴?
這個擄去她的心、攫走她的唇,卻對她說他沒有自由、有著羈絆的男人,竟然就是縱橫金融界的日東金控的少東兼準接班人?
「妳找我有事?」他發現她知道他的身分時,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的反應。
其他女人一知道他是日東金控少東後,總是露出仰慕,甚至是諂媚討好之情,而她……她竟氣呼呼地瞪著他。
他的身分、他的背景、他的財雄勢大在她眼前,彷佛一文不值般。
他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相當特別的女人。
「會川先生……」此時,隨後趕來的河野沖了進來,一臉慌張。
她看看香保,再看看治敏,不安地道︰「會川先生,岩原小姐她……」
「沒事,妳出去吧。」他睇了河野一眼,抬手揮退。
河野皺皺眉,一臉惶惑。
「是……是的。」說罷,她退出門外,緩緩帶上了厚重的門。
偌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治敏跟香保,而詭異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
「想喝點什麼?」他問。
「這是什麼?」香保不嗦,直接拿出合約質問他。
他瞥了她手中的合約一眼,「河野跟妳談好了?」
「我問你,這是什麼?!」她氣憤地趨前,怒目瞪著他。
看她氣呼呼抖著手中的那紙合約,他微蹙眉頭,「合約。」
「我知道它是合約,你為什麼要找人跟我簽約?」她質問他。
「我需要配合的花店。」他說。
「以日東金控的需求量,你需要的是像『馥園』那種規模的花藝公司,而不是『希望與微笑』」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像在等她一次把話說完般。
「你明知道我開的只是一問小小花店,我甚至連個店員都沒有……」
「我相信妳會想辦法解決,而且……」他神情平靜地說著,「妳已經簽了約,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河野小姐口中所說的老板就是你。」
他一直平靜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掙扎,「老板是我,有分別嗎?」
她直視著他,「當然有。」
治敏眉心一擰,「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跟你這樣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她不客氣地說。
她是個既溫柔又強硬的女人,這一點,他今天可說是徹底的見識到了。
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他不也是因為不能跟她有任何瓜葛,才進而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彌補他之前一時沖動所造成的遺憾?
是的,他跟她都在做著同;件事,但不知為何,當她說出這句話時,他竟感到心痛。
「我不會履行這份合約的。」她直視著他,神情凝肅。
他眉丘一隆,「為什麼?妳對我開出的價錢不滿意?」
「不,我非常滿意。」她誠實道,「事實上,我很需要這份合約,它可以立即解決我所有的財務問題。」
「那為什麼……」
「我不需要你這種施舍。」她說。
他一怔,「這不是施舍。」
她蹙眉冷笑,「那麼是遮羞費嗎?」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不是妳以為的那樣……」
「會川先生,一個吻值不了這麼多錢。」她語帶嘲諷,但听起來卻無比心酸。
听她的語氣,他知道她還無法原諒他,她還記得那些傷害她的事。
當然,他從沒奢望她能這麼快就忘掉。
「你覺得愧疚嗎?你以為一份合約就能抹掉你之前所犯的錯?」她眸中竄燃著怒火,直逼向他,「像你這種有錢人,都是這麼處理事情的嗎?」
雖然他確實是為了贖罪,為了彌補她而把合約簽給她,但她所指控的也不盡然是事實。
她有獨特的眼光,有令人贊賞的花藝,這畢竟是事實。
「一犯了錯,出了事,就拿錢解決,根本不把別人的感受當一回事……」
「不是妳說的那樣。」他沉聲打斷了她。
「那麼是怎樣?!」她瞪大了眼楮,直直地盯著他,「你這麼做是為了封我的口嗎?你想用這種恩惠,要我不把你的事說出去嗎?」
「妳……」
「你放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他眉心一叫,懊惱又無奈地看著她。
他沒有這樣的意思,但剛烈如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
「妳听我解釋……」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她不領情地回答,「我雖然十分生氣,但錯並不全在你身上。」
他微怔,一臉不解。
「說起來,是我自己愚蠢,居然對一個連我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有所期待,甚至在他吻我的時候,不阻止也不抗拒。」她幽幽苦笑,「是我活該,我怪不了誰。」
听見她這番話,他可以確定在經過兩天的冷靜及沉澱後,她還是怒氣未消。
雖然她一直在嘲笑自己,實則在暗諷他。
「你不需要這麼做。」香保唇角一勾,冷冷地、苦澀地一笑,「一切到此為止。」說罷,她毫不猶豫地撕毀了手中的合約,氣憤地往桌上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