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他為了那女孩指責她。
他們好歹也交往了一年多,雖然他身邊的女人不只她一個,但她非常確定的是……她是最親近他的一個。
一度她還以為自己很有機會嫁入豪門,成為伊瓦諾夫侯爵夫人,但現在的情勢,顯然對她極為不利。
「塞爾,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她的情緒十分激動而氣憤,「也許她只是個騙子,一個想接近你,從你身上得到好處的騙子。」
塞爾眉心一叫,「她不是。」
「你如何知道?」愛蜜莉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如果她的一切只是虛假,只是偽裝呢?」
「行了。」
「你最討厭騙子了,不是嗎?」她不願就此罷休,「你曾被你母親騙了,你說過日本女人都……」
「夠了!」他沉喝一聲,甩開了她的手。
愛蜜莉陡地一震,驚愕又惶恐地看著他。
他冷冷的眸光直射向她,臉上帶著嚇人的陰沉,與午後晴朗的天空形成了強烈對比。
「誰準妳提起她的?!」他盛怒斥道。
「塞爾,我……」愛蜜莉自知踩了他的地雷,惶恐不安地歉道︰「對不起,我……」
塞爾曾在一次酒醉後,告訴她這個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她知道他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離開他,他親眼看著母親離去,而且是跟著一個不是他父親的男人跑了。
他一直無法原諒他的母親,因為他母親欺騙了他,也背叛了他。
從此,他討厭日本女人,只因他覺得日本女人是既溫柔又殘忍的生物。
雖然他將這個秘密告訴她,但他曾告誡過她,不準在他面前提起「那個女人」,而她也一直提醒自己不得誤觸他的痛處,但今天因為一時的氣憤沖動,她竟……
她覺得懊悔,但為時已晚。
「塞爾,請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氣瘋了,我……」她語帶討饒,低聲下氣地說︰「求求你,別生我的氣……」
塞爾冷冷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塞爾……」她跪倒在他腳邊,把臉靠在他膝頭上,溫馴地緊握著他的手,「我只是怕你被騙,你知道我都是為了你,不是嗎?」
他看著跪在腳邊的她,臉上的慍色梢緩。
他跟她交往一年多了,雖然交往的態度是漫不經心,但比起他跟其他女人的來往,他跟她算是來往頻繁,關系密切。
不過,他對她並沒有任何的承諾,更沒有任何的責任。他不喜歡她干預過問他的事,更不喜歡她擺出一副「伊瓦諾夫夫人」的架式。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他說。
「塞爾,」听他語氣和緩許多,愛蜜莉露出了笑容,「你原諒我了嗎?」
「不會再有下次。」他宛如下最後通牒般。
她點點頭,站了起來。「絕不會再有下次。」說罷,她親熱地勾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一吻,「你知道我從不騙你的……」
塞爾沒有回應她的熱情,但也沒有拒絕。
是的,她從沒騙過他,跟他在一起那麼久,她從不隱瞞她看上他的人、他的家世及他的財富等事實。
他喜歡對他誠實的女人,而她恰好是那種女人。但他對她,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愛蜜莉比較像是他的調劑品,是可以隨時被取代的,但他心中有個位置被另一個女人佔住,而她已深駐了。
他對「她」的感情來得既突然又確定,可他還無法對她坦白說出,因為他的心病未愈,在他心底深處還有一塊陰暗的地方……
未希,一個失憶的日本女孩,她是他「未來的希望」嗎?她能拯救他黑暗又可悲的靈魂嗎?
整理著塞爾的房間,未希顯得有點魂不守舍。
自從昨天看見愛蜜莉親熱地坐在他腿上,勾著他的脖子獻吻後,她的腦子里就不斷重復著那一幕。
她明知愛蜜莉是他的女友,明知道他們的關系有多親密,卻還是忍不住……
她在期待什麼嗎?他只不過要她別走、只不過對她好一點、只不過說了一些意有所指的話,她就以為他喜歡她,愛她嗎?
但……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那些話呢?他的那些話難道真的沒有任何意思嗎?
不,她非常清楚不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他的那番話確實是有著某種暗示及含義的。
可如果他真的是在跟她示愛,他又為何能同時跟愛蜜莉維持關系?
「唉……」挨在他床邊,她輕嘆了一口氣。
「妳……」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而那炙熱的氣息呵暖了她的耳朵。「嘆什麼氣?」
她驚叫一聲,整個人一震。「啊!」
定定神,她發現彎著腰站在她後面的人是塞爾,而他今早應該已經進公司去了。
「先……先生……」她不安地站了起來,既尷尬又心虛。
打掃時分心視同偷懶,這實在很糟糕。
「妳緊張什麼?」看她一臉惶恐,他蹙眉一笑。
「我……」她緊張地捏著衣角,「我……」
「我很可怕嗎?」突然,他睇著她問。
她一怔,「咦?」
「妳每次面對我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好像我是隨時會發飆吃人的洪水猛獸一樣。」他解開大衣鈕扣,「我有那麼恐怖?」
看主人要月兌衣,她機靈地趨前,站到他身後,準備接下他月兌掉的大衣。
他寬寬的肩膀讓人有種想靠上去的沖動,而這個念頭教她羞赧又慚愧。她可是個女孩子,真不該有這些大膽的想法。
接下他的大衣,她細心地將它掛妥。
「昨天晚餐及今天早餐時,妳到哪里去了?」塞爾坐在床上,松了松領帶,然後拿下。
「ㄜ……」因為昨天看見那一幕,她心里就一直不舒服,也因此在晚餐及早餐時,她刻意地避開與他踫面的機會。
她不該對老板有非分之想,即使老板言多暗示。
「妳去哪里了?」他又問了一次。
「我……我忙其他的事。」她隨便回答了他。
他挑挑眉,「冬館真有那麼多事?」
「冬館很大,先生是知道的。」她說。
「唔……」他沉吟須臾,說道︰「以後我吃飯時,妳都要到。」
她一怔,「為……為什麼?」
「因為我想看見妳。」他說得既明白又直接。
她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不是她愛胡思亂想、不是她喜歡一廂情願,而是這樣的話,真的很難教她不產生聯想及遐想。
他說了這麼多讓人有無限想象空間的話,然後又毫不避諱的跟金發名模卿卿我我,卻又同時要求她若無其事地面對他?
她做不到,她無法佯裝無知,享受他言語之間的曖昧。
「先……先生想看見我,就請你……」也許是一時沖動,也或許是她醋勁大發,揚起頭,她直視著他,「請你不要對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迎上她倔強卻可愛的眸子,他一怔。
他感覺到她眼底的醋意,也听出她言語之中的不滿及懊惱。她……在吃醋?
「我不是那種隨便被人哄幾句,就樂得輕飄飄的女孩子。」她咬咬唇,負氣地說︰「也許那些話,先生說得很習慣、很順口、很隨性、很無所謂,但是我……我會當真。」
他望著她,先是驚訝的表情,然後慢慢地變成愉悅。
「我並不習慣說那些話。」他說。
她微怔,不解地望著他。
「妳不知道說那些話,我要掙扎多久。」他深情地注視著她,「我比妳想象中還要認真。」
听到他這幾句話,她兩眼發直,怔怔地看著正凝視著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