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我沒有胡說,我……我喜歡的人是……」她臉兒羞紅,轉頭看著達也。
達也給了她一記肯定的微笑。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仲川露子惱火地吼道,「今天就要訂婚了,妳是存心讓我們達己難堪嗎?」
「仲川夫人,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妳知道什麼?我們達己他還要不要做人啊?」想起兒子受的屈辱,身為母親的仲川露子再也無法維持她貴婦的形象。
仲川露子轉而將怒氣發泄在達也身上,「達也,你真是太過分了,為什麼要搶達己的女朋友,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跟香代是兩情相悅,我沒有搶走她。」他說。
「還說沒有?」露子慍怒地質問他,「他是你的弟弟,你怎麼能那麼對他?」
「妳是我的母親,又怎麼能這麼對我?」達也直視著她,「我有喜歡的女孩,妳不是該祝福我嗎?」
「你……你強辭奪理!」
「為什麼妳總是替達己出頭?為什麼妳總害怕我比達己強?」達也冷冷地睇著她,勾唇一笑,「妳真的把我當兒子嗎?」
在他咄咄逼人的質問下,露子沖口而出︰「你本來就不是我生的!」
「露子!」仲川徹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父親,」達也平靜地說︰;「沒關系,我早就知道了。」
「達也?」仲川徹一怔。
他淡淡一笑,「我很早就知道了,雖然我的父母欄上面寫著你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另一個女人所生。」
「達也,你……」仲川徹震驚萬分,「你怎麼……」
「盡避我知道自己不是母親所生,但我渴望能當她心目中的好孩子,我拚命的討她歡心,但是……」說著,他轉而望著露子,「妳曾真心接納我嗎?」
露子一臉心虛,然後惱羞成怒地說︰「接納你?你是那個女人生的,我恨你都來不及!」
「露子,別說了!」仲川徹喝止她。
「我說錯了嗎?」她不服氣地,「我為什麼要真心接納那個狐狸精留下的雜種?」
「露子!」听見她連「雜種」這種字眼都說出口,仲川徹十分生氣。
「不要緊的,父親。」相較于他的惱怒,達也反倒顯得平靜,「母親跟達己不只一次在我背後這樣說了。」
「達也……」
「父親,」達也彎腰一欠,「造成你的困擾是我的不對,但我是絕對不會讓香代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嫁給達己的。」
「達也,你……」到了這個地步,就連仲川徹這種商場老將都不知該如何善了了。
「我會帶她離開。」他說。
「什麼?」敬太郎一听,急忙趨前,「妳不能帶香代走。」
達也怒目一瞪,「她成年了,你再也控制不了她。」語罷,他拉著香代的手就要離開。
「仲川達也!」突然,一直冷眼旁觀著的達己沉聲一喝。
達也停下腳步,轉頭望著他。
達己緩緩向前,質問他︰「你為什麼要拆散我跟香代?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一步步地接近達也,而達也則神色自若的站在原地,注視著他。
「你比我聰明,比我能干,比我受歡迎,為什麼樣樣比我強的你,連我喜歡的女人都不放過?」
「達己,我愛她,比你更早,而重點是……她並不愛你。」他說。
「胡說!」達己兩只眼楮爬滿了憤恨的血絲,「如果你不搞鬼,她會乖乖跟我結婚。」
「乖乖?」達也蹙眉一笑,「你把她當什麼?狗還是貓?」
「住口!」
「香代沒喜歡過你,也不是你的。」達也緊握著香代的手,像宣示主權般地,「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達己陡地一震,「什麼?你……你跟她……」
「沒錯,就像你所想的一樣。」他毫不隱瞞他跟香代之間的關系,「我們走,香代。」
拉著香代,他轉身就走。
沒人阻止得了他,而也沒人發現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達己,手里正握著一柄水果刀。
「仲川達也!」達己大聲咆哮,瘋了似的沖上前去。
就在達也轉身的同時,他手中的水果刀也刺進了達也的身體。
當鮮血沿著刀子淌落在地上的同時,香代發出了尖叫。「啊!」
達也濃眉一糾,使勁地推開了達己。
達己跌坐在地上,兩眼失神,徑自傻笑--
倏地睜開眼楮,達也眼神凌厲地瞪著白色的天花板。
骯部的疼痛感十分真實,真實得讓他想起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眼尾一瞥,他看見坐在床邊打盹的香代。
她神情疲倦,想必已守候他多時。
「香代……」他輕聲叫了她。
听見聲音,香代一震,睜開了眼楮。看見他已清醒,她的眼眶盈滿了淚。
「你醒了?」
「嗯……」他給了她一記溫柔的微笑,「我睡很久了?」
「嗯。」她點頭,「醫生說……」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掉下了眼淚。
「香代?」見她掉淚,他不舍地說︰「我沒事……」
「我……我擔心死了……」她趴在床邊,緊抓著他的手,「醫生說只要再偏一點,你就會很危險……」
他一笑,「是嗎?」
「你還笑?」她幽幽地,「我好怕失去你……」
「妳不會失去我的。」他輕輕地撫模著她的臉。
香代握住他的手,直起身子看著他。「真的?」
「我騙過妳嗎?」他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
香代安心地一笑,「你父親在外面等著,我去告訴他你已經醒了。」
「嗯。」他點頭。
香代起身,走了出去。
一會兒,她跟仲川徹走了進來,而後面還跟著一臉不安的仲川露子。
「達也,」仲川徹走了過來,「覺得怎樣?」
「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他淡淡地說。
「喔……」仲川徹坐了下來,欲言又止,像是想說什麼又難以啟口。
「父親,」看出他內心不安的達也主動開口,「有話就說吧。」
「ㄜ……其實是……」仲川徹看看他,又跟仲川露子交換了個眼色,卻還是說不出口。
「達也,」這時,仲川露子再也按捺不住,語帶哀求地開口︰「請你別追究這件事,拜托……」
達也微怔,「妳是說達己嗎?」
「是的。」仲川露子低聲下氣地,「如果達己被告傷害,那他……他這輩子都完了……」
達也濃眉一叫,若有所思地。
「達也,我知道我不對,沒把達己軟好,沒讓他好好尊重你,但是他……他不是有意的,他實在是一時氣瘋了,失去理智……」說著,她紅了眼眶,「他不是真心要殺你,只是……柳原小姐,妳幫我替達己求情吧,拜托……」
香代看著她,有點不知所措。「仲川夫人……」
「請妳看在我們達己那麼喜歡妳的份上,替他求個情……」
「露子,別強人所難。」仲川徹拉著情緒有點激動的她。
達也沉默地看著她,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他想起達己在刺向他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因為什麼都比不上他而感到自卑的達己,長久以來,應該也是生活在隨時會被人取代的壓力及陰影下吧?
懊結束了,這一切的恩怨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達也,」愛子心切的仲川露子苦苦哀求,「只要你不追究,放達己一馬,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遺產的繼承權……」
「不。」達也突然打斷了她,「妳不必那麼做。」
「達也?」她一怔,憂疑地望著他。
「母親,」他正視著她,平靜地說︰「一出生就沒有母親的我,一直把妳當成自己唯一的母親,直到我發現自己永遠得不到妳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