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別墅?看他不過才三十上下,居然就在輕井澤擁有別墅。是富家子?還是青年企業家?
環顧四周,這是間有著濃濃維多利亞風格的房間,所有的家具及擺設看起來都有點年紀。接著,她發現她躺著的是張有著四根床柱的大床,而這張大床讓她覺得熟悉……
記憶中死去的部分,突然在沖擊下活了過來,她飛快地彎下腰,將手伸到床底下,往床板下一模,她模到了一張用膠帶黏在床底板上的相片--
她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楮。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所謂的「他的別墅」,竟是她家原本擁有,卻已經被叔叔賣掉的別墅,而這間房間是她……她的房間?!
此時的她就身處在爸爸的別墅里,而她也正坐在自己十年前的床上……
天啊……
「妳做什麼?」見她行止神色相當奇怪,他疑惑地盯著她看。
她一震,回過神來,兩只眼楮又紅又濕的望著他。
那張相片是她最後一次到這來度假時,從東京帶來的。貼在床底下,是為了不讓爸媽發現。事隔十年,相片還在,但她擔心會發現它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兒,她一時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見她突然掉淚,達也的心揪了一下。
曾有不少女人為了得到他的寵憐,而在他面前流下眼淚,但他從沒動心過。
然而當兩行淚水自她澄澈的眸中淌落時,他竟有一種想保護她、愛護她的沖動。這真是不尋常的一件事,尤其是他早就知道她有相好的男人。
「妳怎麼了?」他幾乎要伸出手去為她拭淚。
香代搖搖頭,神情有點不知所措。她低下頭,抹去眼淚,不發一語。
她能說什麼?說他的別墅曾經是她家的別墅?如果她這麼說,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在胡謅?再說,就算他相信她,她也會覺得自己實在太厚臉皮。
這里已經不是她家的別墅,而十年前那個風光的柳原家也早已不復往日。
「我沒事,我……我要走了……」抬起淚濕的眼簾,她幽幽地望著他。
達也凝視著她,微微皺起了濃眉。「妳現在能走嗎?」
「我……」她的腳踝還疼得厲害,別說走,就連站都有困難。
「妳說妳迷路了,還知道自己住哪里嗎?」看她一副急著想離開的表情,他決定送她回去她男友身邊。
他猜想半夜獨自外出的她,有可能是跟男友吵了架,拌了嘴,才會一時氣憤跑出來。
「我住在一棟白色外牆,紅色屋瓦的別墅里。」她說。
他微怔。紅色屋瓦的別墅?在這附近,紅色屋瓦的別墅就只有一家,難道她……
「妳跟誰住在那邊?」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
看見他奇怪的表情,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知道那間別墅的話,請送我回去好嗎?」她以商量的語氣問著。
達也濃眉一虯,臉上有一抹驚訝及懊惱。
「他姓什麼?」他問。
「ㄜ……」他冷肅的表情讓她有點不安,「是……是仲川……」
「仲川達己?」他眉心一擰。
她驚訝地看著他,「你認識仲川先生?」
達也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睇著她,「認識?我跟他太熟了……」
據他知道,達己正跟柳原家的女兒交往,而他前幾天輾轉從家里佣人的口中听到的消息是……達己準備在黃金周帶相親交往的對象到輕井澤度假。
她說她住在仲川家的別墅,也就是說她是柳原家的女兒?
第一次在飯店里遇見她時,他就覺得她的出身應該不錯,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是柳原家的女兒。
只是,已經有親密男友的她,不只隱瞞已有男友的事實跟達己相親,甚至還跟達己到輕井澤共度假期?
這有著一雙澄澈雙眸的女人,原來並不如他想象中干淨純潔……
忖著,他不覺懊惱起來。
「妳跟他來度假?」他勾起唇角淡笑,但眼底卻有一抹教人膽顫的光。
她秀眉微蹙,「不,我……我只是……」
「夏樹呢?」他問。
他突然問起夏希,讓她有點錯愕。但即使覺得錯愕,她還是老實地回答他。
「夏希回加拿大了……」
「是嗎?」他撇撇唇,冷然一笑,「夏樹知道妳相親的事嗎?」
「咦?」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相親?他怎麼知道她相親的事?他是誰?他……
睇著她,達也突然什麼都不想知道,雖然他很想質問她,為何隱瞞已有男友的事實跟達己相親。他不想知道太多,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從她口中,听到讓他既氣憤又懊惱的事實。
轉過身,他走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慢條斯理地撥了一組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達己被吵醒後含糊的聲音--
「喂?」
「達己嗎?」他淡淡地說,「你的女朋友在我這兒,來接她回去吧。」說罷,他也不管電話那頭的達己會有什麼反應,迅速地掛斷電話。
听見他直呼達己的名字,她猜想他跟達己應該真如他所說的「太熟了」。
那麼,跟仲川家熟識的他,應該也是哪戶人家的少爺吧?
「他現在要來嗎?」她問。
他回頭睇著她,意有所指地,「知道妳在我這兒,他就算人在南極,也會想辦法飛回來。」
她微怔,一時之問無法明白他的意思。
他走向她,撇唇一笑。「我可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
香代皺皺眉心,困惑地望著他。敵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突然,他彎下腰來,冷不防地端住她的下巴,攫住了她的唇。
她嚇了一跳,而達也亦是。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做,他是情不自禁?是不層她的詐欺行為而故意輕薄她?還是因為她是達己中意的女人?
此刻的他,說有多懊惱,就有多懊惱。
香代驚羞地睇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上次親她是因為認錯了人,那這次呢?他已經知道她是達己的相親對象,也知道她目前就住在仲川家的別墅里,為什麼還要……
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正思忖著,他卻忽地靠近她。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躲避。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強勢又霸道地趨前,並一把將她抱起。
「不……」她驚慌地。
「別動。」他沉聲地,「妳要是掉下去,我可賠不起。」說罷,他抱著她走出了房間。
被他抱在懷里,香代的心跳倏地加速,連呼吸的頻率都被打亂。
雖然他給人一種可怕又嚴厲的感覺,但他的胸口卻又溫暖得讓人放心。
她從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會同時存在著如此矛盾的兩種特質,而她竟在他身上發現到了。
就在他抱著她走出房門口的那一際,她下意識地往房間回顧,心里想著的是那張黏在床底板下的老照片--
坐在樓下的客廳里,香代不時地環顧四周。
別墅里的家具大部分都跟十年前一樣,沒有太大改變。
也許是因為這些家具都具有歷史價值,所以屋主並沒有大動作的改變它。
不過,別墅賣了近十年,也就是說當時的他不過才二十出頭歲。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有能力購買這樣的別墅?
「這棟別墅,你……」她望著沉默坐在對面的他,「你買多久了?」
他睇著她,淡淡地說︰「有幾個月了吧。」
「噢……」她若有所思地,「所以說……你並不是第一個屋主?」
「在我之前,听說已換了三、四位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