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他指的是片倉舞嗎?
「片倉小姐能做的,我也能。」她說。
進來之前,她就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他會嘲諷調侃她一番,甚至在言語及行動上吃她豆腐,但她沒得選擇。
她已經沒有退路,即使前方是懸崖,她都要縱身一跳。
他微怔。片倉能做的,她也能?她指的是什麼?
她知道片倉為了得到這份合約,而表明願意跟他上床的事嗎?她的意思是……為了錢,她也可以跟他上床?
「片倉小姐做了什麼?」他笑睇著她。
她微頓,看著他。他在跟她裝傻充愣嗎?他明明跟片倉舞達成了「秘密協議」,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天宮小姐,」他將身子往後一靠,翹起了二郎腿,神情自若地凝視著她,「妳讓我很吃驚。」
她眉心微擰,不解地望著他。
「據我所知,妳的風評一向很好,低調沉潛,專業認真,而且從不鬧緋聞,但是……」他唇角一勾,「事情似乎不是那樣的。」
聞言,她一怔。
「回國之後,妳靠著緋聞提高知名度,而現在……妳想用自己來換合約。」他不客氣地說。
持羅陡然一震,感覺到受辱。
「我……」她想為自己辯駁,但卻發現自己毫無立場。
她剛才已經把話挑明了,她沒資格辯解。
「我常遇到這樣的女人,但我沒想到妳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他繼續不留情的嘲諷她。
她倔強地不動,不出聲。咬著牙,她發現自己在發抖。
「妳走吧。」他沉聲說道。
她一怔,揚起頭來。「不……」
睇見她神情憂急,眼眶泛紅,他心頭一震--
此刻的她是這般的柔弱,這般的需要呵護,她牽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她一臉的可憐委屈,教他幾乎覺得這麼批判她、嘲諷她的自己相當殘忍。
但轉念一想,這是她應得的,不是嗎?利用他炒作新聞的是她,現在想用身體換合約的也是她,她值得他同情可憐嗎?
她咬著唇,礙口地說︰「你那天說……說我才是你要的人,不是嗎?」
「沒錯。」他沒有遲疑。她確實是他要的人,因為她的形象及氣質,非常符合關川百貨給人的知性高級印象。
「那麼……」她抬起臉,直視著他,「現在已經不是了嗎?」
她不該退縮,不該踟躕,不管如何,這份合約她是要定了。
迎上她堅定的眼神,他微怔,然後撇唇一笑。「看來妳是志在必得。」
「我非要到不可。」
「為什麼?」他睇著她,「兩天前,妳還不要。」
「世事無絕對。」她說,「兩天的變化也可以很大。」
「噢?」他眉心一擰。
是什麼變化?什麼樣的變化大到可以讓她兩天後,如此低聲下氣、卑微屈從的來求他?跟她那天晚上等的男人有關嗎?
想到這個,他的胸口突然一抽--
他真的喜歡上她?該死,這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只要能得到這份合約,就算你要我繞著辦公室爬一圈,我都願意。」她說。
「爬一圈?」他哼地一笑,「我不會做那種事,我是個很尊重女性的人,除非她不值得我尊重。」
尊重女性?一個尊重女性的人會假公濟私,跟女星上床?
難道他跟片倉舞發生關系,是因為片倉舞不值得他尊重?
那麼她呢?他是怎麼看她的?
「天宮小姐,」他抿唇一笑,優雅而冷酷地,「別浪費時間了。」說罷,他欲起身。
「關川先生。」她焦急地阻止了他,「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看見她眼眶中閃著淚光,他一震,然後緩緩地又將身子沉人沙發里。
「我今天是拋開了自尊來求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說著,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不喜歡被耍。」他說。
「我沒有耍你的意思。」
「兩天前,我曾親自登門拜訪妳,不是嗎?」
「我知道我那天的態度跟口氣都不好,如果你生我的氣,我沒話說,但是現在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看見她那堅決的表情,他目光一凝。
「妳有多希望得到這份合約?」
「我……」她迎上他嚴厲的目光,勇敢而直接地。「我願意付出一切。」
其實就算她不想付出「一切」,他還是極有可能跟她簽約,畢竟她真的非常符合公司的需求。
但她提出了條件,她願意付出她的一切。
而從來不這麼做的他,居然動了心、動了情、動了念。
他要她,不只在公事上。
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一時沖動,他對她開了口i-
「過來。」他說。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讓我看看妳的決心。」他的語氣十分霸氣強勢,彷佛她是他的囊中物,垂手可得。
在持一吞藥之前,她是寧死也不會接受這種侮辱的。但今非昔比,現在的她,就算他要她吞的是毒藥,她也要一鼓作氣的丟進喉嚨。
忖著,她毅然決然地站起,然後走向了他。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沒有理由退縮,雖然她真的很想。
他睇著她,唇角是一抹深沉難解的笑。
「過來。」他又說了一次。
她秀眉一蹙,不知所措。
她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還要她過去?過去哪里?
漲紅著臉,她不安地低下了頭。
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陡然一震,驚羞地想逃開。他本能地扣住她的腰,不許她退縮。
「妳的決心,Showme。」他睇著她,漠然一笑。
她在發抖,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她從沒做過這種事,也從不認為自己有不得不這麼做的一天。
「妳應該知道怎麼做吧?」他的語調充滿了挑逗,也帶著一絲危險。
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十分渺小,渺小到讓她膽怯。
怎麼做,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她不想在他面前顯得勢弱……
那天片倉舞也是這麼黏在他身上的,一個二十三歲的大女生懂的事,二十七歲的她沒有理由不會。
把心一橫,她伸手端住了他的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吻上他的唇。
她必須說,她嚇了一跳。
他的唇不似他外表的冷靜、冷漠,而是給了她一種溫暖、飽滿、深情的感覺。
她一震,驚慌地抽身,然後羞紅了臉的看著他。
無悟的感覺跟她幾乎是一樣的,他亦是一臉驚疑。
他不知道這個只維持了三秒鐘的吻,居然能給他如此的震撼。
他甚至還沒響應她,就已經感受到那種前所未有的沖擊。
她的唇瓣甜蜜而柔軟,就像清晨被露珠滋潤著的花辦般清涼又美好。
眼前的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驚慌的眼神透露著她此刻的不安。
她為什麼驚羞?為什麼不安?她是第一次這麼做?在這之前,她從沒以此向誰要求過工作?
不,剛才她要求得那麼理直氣壯,不像是第一次。
被他如此注視著,讓持羅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想離開他,但他的大手還緊緊扣著她的腰肢,讓她動彈不得。
不想在他面前顯得勢弱,她堅強地迎上他的目光。「還不夠嗎?」
他濃眉一虯,沉默地睇視著她。
「你還要我做什麼?」她問。
她一臉的無所謂,一臉的不在意,而那惹惱了方才還沉醉在她短暫唇溫下的他。
「妳還能做什麼?」他冷冷地問。
「我能做的還很多,但要看你給得了什麼。」經歷了剛才的沖擊,她變得勇敢又堅強。
這是懸崖,而她已經跳下去了。現在的她,沒有抽身的理由及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