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她今天也拍得非常順利,順利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OK!」鈴木翔面帶笑容,走向了乃梨,「今天妳表現得非常好,早知道換了人就能如此順利,我早該換人了。」
她靦腆地一笑,「謝謝你,鈴木先生。」
「明天回東京只要再補拍一點男主角的鏡頭,就可以開始剪輯了。」說著,他凝睇著乃梨,若有意指地道︰「我覺得妳跟他很相配,有可能會成為屏幕情侶喔。」
「ㄜ……」她一怔,臉頰頓時熱了起來。
「好了,妳去卸妝換衣服吧!」他拍拍她的肩,「待會兒大家一起去吃飯。」
「是。」她欠了個身,旋身離開。
意外得到這次演出機會已讓她非常驚訝,但謙次突然被星探發現,又取代原來的男主角跟她演對手戲,更教她難以置信。
不過也幸好有他,她才能表現得這麼好、這麼自然。
卸過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她準備下樓。在經過走廊時,她听見鈴木翔跟謙次的聲音從樓下的後院傳上來--
「真不愧是真正的情侶,拍起戲來又自然、又甜蜜。」鈴木翔笑說。
听見這些話,乃梨愣了一下。鈴木先生怎麼會知道她跟謙次的事?
偷听別人的談話是非常不禮貌的,但鈴木翔跟謙次的對話卻讓她滿懷疑惑。
「老實說,你上次整吉行淳,該不會也是因為永山小姐吧?」鈴木翔笑問。
謙次笑著默認,慢條斯理地拿出香煙,「決定用乃梨,藤堂沒跟你吵吧?」
「吵啊,不過我說是你爸爸的意思,他就住嘴了。」他笑笑,話鋒一轉,「對了,你爸媽知道永山小姐的事嗎?」
「還沒告訴他們,但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我听說瑪麗亞阿姨這陣子很熱衷幫你找對象,她也找過我老媽,要她幫忙介紹家世好、有教養的小姐給你認識。」鈴木翔說著,又是一陣笑,「我老媽說,要真有好對象,她也要先介紹給自己的兒子。」
謙次點了煙抽著,「我媽不知道在急什麼,自己一頭熱,上次還幫我介紹那個什麼商事的小姐,看,我連名字都記不得了。」說著,他笑嘆一記。
「你是獨子,也難怪她急。」鈴木翔說。
接下去,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乃梨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因為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听不見,也思考不了。
回到東京時已經半夜,乃梨一頭鑽進房間里,什麼話都沒說。
听到謙次跟鈴木翔的對話,她發現了許多她從前不曾察覺到的事。
那個藤堂是谷川集團派來的負責人,而謙次卻能左右選角的事,可見得鈴木翔口中的「你爸爸」,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谷川集團的老板姓谷川,謙次也是,難道他會是大老板的兒子?
不!這怎麼可能?堂堂的谷川家少爺怎會騎著爛車,住在破公寓,然後在工地上班呢?
可是如果他只是個窮小子,怎麼有辦法修理吉行淳那種人?
而且如果他是個窮小子,怎會有買得起百萬名表的母親?怎能跟那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相親?怎麼能左右公司高層的決定?怎麼能……怎麼能……
她知道自己遲鈍,可是這次她真的太遲鈍了,她早該發現他不是普通人的。
「乃梨,開門。」門外響起謙次的聲音,「妳怎麼了?」
她努力穩住聲線,「我沒事,只是累了……」
「那妳開門。」他語氣平和,卻帶著命令的意味。
「不要行不行?」
「不行!」他堅持,「我覺得妳怪怪的,開門讓我看看妳。」
「我好累……」
「開個門不會浪費妳多少體力。」他略沉下聲線,「妳要是不開,我就撞門。」
「你神經什麼?」她懊惱又無奈。
她現在不想面對他,因為一面對他,她的心會更亂,而在心思紊亂的當下,她會對他說出什麼話,連她都料不準。
「我說到做到。」他說。
是的,她知道他說到做到,所以即使她不開門,他也會想辦法闖進來。
罷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忖著,她起身開了門--
門一開,謙次那張溢滿擔心的臉龐就映入她眼簾。
「妳怎麼了?拍完廣告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他輕撫著她的臉頰
她望著他,靜靜地拿開他輕撫她臉頰的手。
「乃梨?」
「這是我應得的嗎?」她忽地出聲。
他微怔,「什麼?」
「一開始明明是內定的,為什麼我會突然被選上?」她神情凝沉地注視著他,希望他向她坦白。
謙次眉心一擰,神情轉而嚴肅。
他不是笨蛋,听得出她話中的試探及懷疑。
「你要不要告訴我?」她咬著唇,眼底泛著淚光,「告訴我……我是憑真材實料得到這個機會的。」
「妳是。」他毫不猶豫。
「為什麼還要騙我?」她苦笑著,「明明是你左右了鈴木先生的決定,不是嗎?」
「我沒有。」他一臉誠實無欺的表情。
睇著他,她幽幽地說︰「我听見你跟鈴木先生的談話了……你根本不是窮小子,你是谷川集團的……」
「是,我是。」他打斷了她。
既然她听見了鈴木翔跟他的對話,也就表示她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既然這樣,他沒必要再對她隱瞞。
「你承認?」
「我承認,但那又怎樣?翔原本就屬意妳,我並沒有影響他的決定。」
他抓住了她的肩頭,「就因為知道我的身分,妳悶了一晚上?」
「對。」她直視著他。
「有差別嗎?」他有神的黑眸緊盯著她。
「怎麼會沒差別?」她轉過身,不讓他抓著她,也不讓他看著她。
「你是谷川集團的少東,我是個來自九州鄉下,什麼都沒有的普通女孩。」
「然後呢?妳想說什麼?」他問。
「你開什麼玩笑,像我們這樣怎麼會有結果?」她忍不住提高聲量。
「沒有結果?」他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地問︰「妳倒是告訴我為什麼會沒有結果。」
「身分不同。」她轉頭瞪了他一眼,又躲開了他熾熱的目光,「你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少東,我跟你不一樣。」
「我告訴妳,我出生時……喂,妳轉過身來。」他忽地低喝。
「不要。」她負氣。
他臉一沉,猛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然後使勁的將她扳了回來。
迎上他懊惱又火熱的眸光,她心頭一震。
「听好。」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我出生時全身光溜溜的,可沒含什麼金湯匙、銀湯匙那種東西,所以我跟妳沒有什麼不同!」
她回望著他。她從不懷疑他所說的一切,包括他對她的愛。
但是不同就是不同,他可是那種隨便說一句話,就能決定許多事的人啊。
「我們當然不同……」她輕咬著下唇,幽幽地道︰「當我遇到不公平的對待時,只能躲起來哭或自認倒霉;可是你交代一句,就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們當然不同……」
他沉默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是的,因為他的身分特殊,確實可以輕易地攻擊別人,還以顏色,這是不爭的事實,他不能辯解。
不過,出身豪門應該不是什麼罪過吧?
「我只是投胎時比妳眼尖一點,應該沒罪吧?」他蹙眉一笑。
「我沒說你錯。」
「那妳干嘛一副好象我們要分手了的樣子?」他眉丘微隆,有點不高興。
分手?是的,他們肯定得走到那一步。不管他們多相愛,就算那道身世背景懸殊的鴻溝他們跨得過去,他的父母也不見得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