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明顯的腳印,朱實順利的找到了離開森林的路,來到了大馬路旁。
「原來我蠻厲害的嘛!」她有幾分得意。
回頭望著幾乎終年不見天日的森林,她開始崇拜起自己。她還以為自己是路痴,沒想到她竟有不憑地圖及指南針,就走出森林的本事!
看外頭天色已亮,再回望幽深的林子,她赫然發現那真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世界。
她想,任誰都不會想到在森林里,有那樣的一棟古宅及那一號人物。
「我真的跑出來了……」她喃喃地道。
她應該高興自己逃出來的,卻不知怎地更覺悵然。
他怎麼會對她開槍,然後又打不中她呢?
「槍法那麼爛,還說什麼打山豬?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她朝著大馬路走去。
看他騎馬時身手利落敏捷,沒理由開起槍來卻像瞎子一樣啊。
「他會不會是故意打不中的?」
其實很有可能,以他騎馬的速度,要抓住她並非難事,可是他非但沒有追趕她,甚至眼睜睜的看著她逃走。
是不是因為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呢?還是他認為沒有把她抓回去的必要?
一想到自己在他心里是那麼的可有可無,她不覺難過起來。
不!她現在不該想這些的,她應該擔心的是……她下一步該怎麼走。
家,她是回不去的,因為她爸欠了人家五億,一定會親手把她綁起來押回森林里去。
她在東京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投靠,而且她身上沒錢,遠的地方是去不了的……
倏地,她靈光一閃——
她干嘛逃得遠遠的?人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索性留在多摩,哪里都不去。
她想,他肯定想不到她就在那麼近的地方吧?
「天啊,」她樂天地笑笑,「我怎麼那麼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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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PM8︰00
站在「松乃莊」的後門口,她猶豫了好久。
明顯地,這是一家非常高級的溫泉旅館,以她近二十年的飯堂經驗,想在這里掙一口飯吃,應該不是難事。
眼前的問題是……她該找誰給她一份工作?
正愁著,就看見有個穿著廚師制服的男子,從後門走了出來——
他,松本夏生,三十歲,是松乃莊的年輕主廚,也是松乃莊老板娘的親弟弟。
看著站在後門,一臉彷徨的朱實,他疑惑地道︰「你是誰?有事嗎?」
看見他穿著廚子的衣服,朱實立即趨前,恭恭敬敬的一個鞠躬。「你好,我是小峰朱實,我想在這里工作。」
夏生微怔,興味一笑,「我還是第一次踫到有人在後門跟我要工作。」
「對不起,我需要工作,所以……」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他打斷了她,「你會做什麼?」
她一怔,欣喜地道︰「你要給我工作嗎?」
「那得看你有什麼本事。」他一笑。
「我什麼都會做,也願意做。我家開飯堂,我從小就在家幫忙,不管是廚房的工作,還是招待客人,我都會。」她興奮地說。
他挑挑眉,「真的?」
「真的、真的!」
他沉吟一下,「那好,你進來吧!」
「真的可以?」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生平的第一次求職居然這麼順利。
「當然是真的,跟我來吧。」說著,他走了進去。
朱實緊跟在後,難掩激動心情。
「松乃莊廚房的工作都是男性擔任,所以你就做招待客人的工作吧!」
「是的。」她一臉感激。
夏生看著眼前清麗可愛,天真單純的朱實,不覺有幾分興趣。「你是哪里來的?」
「我可以不說嗎?」她怯怯地看他一眼,「我保證,我不是什麼逃犯或是蹺家少女。」
他撇唇一笑,「我看你是不像……我叫松本夏生,是這里的主廚。」
「咦?這麼年輕的主廚?」她難以置信。
「我雖然年輕,但手藝可不差。」他說。「我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學廚藝,算算已經有二十年以上的經驗了。」
「令尊也是廚師?」
「我父親是松乃莊的老老板,現在當家的是我姐姐……」
「那你不就是……」她眨眨眼楮,「小老板?」
他點頭一笑,「是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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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PMll︰44
「她去了松乃莊?」勝平臉上覷不見任何情緒。
善勝點頭,「是的,看來她打算在那兒工作。」
「是嗎?」他平靜地喝了一口熱茶,「這麼容易?」
「是松本夏生給她工作的。」善勝說,「他是松乃莊的主廚。」
「松本夏生?」勝平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這名字很熟。」
勝平認真地思忖著,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我想起來了,他是我高中時的學長。」
「主公認識他?」
「鬼才認識他。」他一臉不以為然,「只听過他響當當的外號。」
「外號?」
「大家叫他‘處女終結者’,听說他讓許多女孩子為他哭泣過。」說著,他開始擔心起朱實的貞操。
看他沉著臉不知想著什麼,善勝斗膽問道︰「主公在擔心嗎?」
這回,他倒是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
「朱實那個家伙呆呆的,一定很好騙……」他說。
雖然他好像在批評朱實,但善勝听得出其實他是在擔心她。
他從不對女性口出惡言、或是批判,即使是被雪乃背叛時,他也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
善勝感覺得出來,朱實在他心目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也許他自己並沒有發現,也或許他並不想讓別人發現。
「主公倒是不用擔心,既然松本夏生是處女終結者,那麼朱實小姐一定是安全的。」
「怎麼說?」
「主公想,有哪個父親會把自己還是處女的女兒,送到一個陌生男人手里?」善勝是依常理判斷。
勝平蹙著眉頭,暗忖片刻,「也有道理。」
「不過有一點我搞不懂。」善勝一臉疑惑,「她既然跑掉了,為什麼卻選在多摩落腳?」
勝平撇唇一笑,「我說了,那家伙是單細胞動物,她一定想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後還沾沾自喜。」
想起她可能還因為自己能輕松走出森林而樂不可支時,他忍不住笑出聲。
難得見他這樣笑,善勝驚訝地望著他。
靶覺到善勝疑惑的眼神,他笑容一收。「她很好玩。」他簡單地交代著自己的感覺。
善勝望著他,「您喜歡她?」
「喜歡她?」他的視線飄得老遠,「我也不清楚。」
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頭睇著善勝。「我還懂得愛一個人嗎?」
「您不該這麼問。」善勝真誠地道,「您應該問‘有沒有人懂得你的愛’。」
「你真會說話。」
「善勝說的是真話。」
勝平睇了他一眼,沒搭腔。沉默了一會兒,他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的日歷——
「今天是二十五號?」
「是的。」
「那家伙居然在聖誕節逃走,真是可惡!」他蹙著眉頭,一臉懊惱的嘀咕著︰「就不能等到聖誕節過後嗎?」
第五章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PMl0︰06
這是朱實來到松乃莊的第三天,因為接近元旦假期,她幾乎忙翻了。
不過,忙也好,因為忙,她根本沒時間想起比企勝乎,除了睡覺前那短短的幾分鐘。
好不容易接近午夜,她終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坐在後院的員工休息室外,她輕嘆了一口氣。
「朱實。」不知何時,松本夏生來到她身後。
她回頭,「小老板。」
他在她身邊坐下,「別叫我小老板,叫我夏生吧!」說著,他點起一根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