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那張印有天川誠二名字的名片,心里有幾分好奇。
西麻布的地價可不便宜,能在那種地方開公司,真的假的?
名片上什麼頭餃都沒有,只有公司地址及電話,非常簡單,簡單到讓人覺得這好像是什麼不敢具名的詐財公司似的。
去就去吧!反正新工作沒有著落,她就去瞧瞧從前的誠二哥哥如今干的是什麼大事業。
又沒有人規定她去面試就非得留下來工作,要是覺得不喜歡、不滿意,她大不了走人就是了。
當是舊識重逢,她也沒損失什麼。
再說,她還真想看看以前老被她纏著的誠二哥哥現在是什麼模樣。
希望他沒變丑變胖,阿彌陀佛……她暗忖著。
「謝謝您,天川伯伯。」她對天川伸治露出了甜美可人的微笑。
「小兔,這個給你。」大男孩從糖果盒里拿出了一枚贈品戒指,那是一只瓖著假鑽及壓克力紅寶石的玩具戒指。
穿著漂亮白色洋裝的小女孩天真的望著戒指,一臉欣喜,「哇,是戒指!」
「喜歡嗎?」他凝視著眼前那可愛的女孩,問道。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喜歡。」
「給你,它是你的了。」說著,他把戒指套在她縴細的無名指上。
戒指對她來說太大,一下子就月兌離了她的手指頭,掉落在地。
「太大了……」她失望地撿起戒指。
「別急,等你長大就能戴了。」他模模她的頭,愛憐地安撫。
她抬起臉來,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須臾,她笑顏逐開。「先把它藏起來,等我長大再戴。」
說著,她開始找尋著可以藏戒指的地方。
終於,她在圍牆邊的花園下找到了一個她中意的藏寶處。
她將戒指裝入鐵制的糖果盒里,和大男孩一起挖了個三十公分深的洞埋下。
「我長大再來挖,」她天真地笑望著他,「到時候,我要做誠二哥哥的新娘!」
他一笑,再次模模她的頭,沒有說話……
「新娘?做我的新娘?」誠二疑惑地喃喃自語。
睜開眼楮,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
是夢嗎?怎麼還會夢到那麼久以前的事?
他翻身起床,有點疲倦地揉揉眉心。正要起身,電話突然響起——
「喂,這里是天川家。」剛睡醒,他的聲音還低啞。
「誠二嗎?是我。」
「爸爸?」他一怔,「有什麼事嗎?」
為了工作方便,他就住在公司大樓的頂樓,近三百坪的樓層大得夠他在這兒蓋迷宮,這里住起來不只寬敞,而且還寂靜得教人心慌。
「你記得月宮家嗎?」
他一愣,月宮家?就是小兔家?
「記得。」真是奇怪,他剛剛才夢到她呢——那個說要嫁他的小女孩。
「月宮家破產了。」天川伸治說。
「咦?」他一震。
「我是無意中從老朋友那兒听到的,而且我已經去拜訪過他們了。」
「是嗎?」他悄悄地打了個呵欠。「他們都好嗎?」
「日子當然不像以前那麼富裕,不過還可以。」他說。
「噢……」他沉吟了一下,「要是他們需要什麼幫忙,您盡避伸出援手,錢的事情,由我……」
「他們不需要什麼幫忙。」天川伸治打斷了他,「就算沒了錢,也還需要尊嚴吧!」
「唔。」父親所言甚是,他深表贊同。
既然父親不要他給予月宮家什麼實質上的幫助,為何要打電話告知他這件事?
「小兔從短大畢業了。」天川伸治說,「她找了一個月的工作,到現在還沒有著落,你在公司里給她安插個職位吧!」
「沒問題。」他不假思索地答應。
盡避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不因為拉攏關系或私人感情而任用任何人,但小兔不一樣。
雖然他們已多年不見,而他也幾乎想不起她現在該是什麼模樣,但在他心里深處,總覺得對她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從小,獨生女的她就愛黏著同樣是獨生子的他,對她,他有一種亦妹亦友的感情。縱然多年不曾聯絡,那樣的感情還是一直存在。
再說,就在他突然夢見她的這個早上,他接到了父親來電告知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巧。
他心底有一種微妙、難以形容的感覺及蠢動,好像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他一向實際,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談宿命的人,但此時,他卻有一個奇怪的念頭,那就是巧合及宿命會不會僅有一線之隔?
「不可思議……」他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像在嘲笑著有這種奇怪念頭的自己。
站在這棟充滿時髦感的嶄新辦公大樓前,小兔難以置信地吞了吞口水。
這是天川家的公司?真的嗎?不會是開玩笑吧?
從前開餐館的天川家,現在卻擁有這麼大的公司?不會吧!這一定是惡作劇,一定是!
「怎麼可能?」她在寬敞明亮的玻璃大門前駐足,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如果這是個玩笑或是惡作劇,那麼相信了這個玩笑的她不是蠢極了?
不過既然來了,她沒理由不去證實。就算這真是個玩笑或沒有惡意的謊言,她也不會損失什麼。
忖著,她步進了辦公大樓簡潔幽雅的一樓大廳——
這大廳像極了飯店的大廳,裝潢得既高雅又氣派,兩旁的會客沙發上都坐著正在洽談事務的人,也有不少穿著正式的人出入。
以她的觀察,這是一家極具規模的公司。
「你好,需要我為你服務嗎?」服務台前坐著一名端莊漂亮、笑容甜美的年輕女孩。
她微怔。連做門面的小姐都這麼漂亮?
「請問這兒有沒有一位天川先生?」她有點懷疑地問。
那胸口掛著「杉田」名牌的漂亮小姐抿唇微笑,「你一定是月宮小姐吧?」
小兔一怔,一臉「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杉田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社長交代過,你一來就去見他。」
「你們社長是……」
「就是天川先生啊。」杉田未等她會過意來,手兒一攤,就指著服務台右手邊的大電梯,「請搭那座專用電梯到十二樓,上村秘書長會為你引見社長的。」
「噢……」又是社長,又是什麼秘書長的,她頭都暈了。
拖著遲疑、不安的腳步,她走向了那座專用的大電梯。
進了這座看起來相當高級的電梯,她訥訥地按了十二樓的按鍵。
電梯不多久就到達了十二樓。
電梯門一開,一名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已等在電梯外頭。
「是月宮小姐嗎?敝姓上村,社長已經在等你了。」說著,他引領著忐忑不安的小兔來到一間辦公室外。
「請進。」他為她打開了門。
小兔微微地蹙起眉頭,難掩內心的不安。
天川家什麼時候成這樣了?這一切像是夢——但它是真的。
步進這間寬敞又氣派的辦公室,她不禁咋舌。天啊……
因為太過震驚,她並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就坐在離她十公尺遠的那張大辦公桌後。
「是月宮兔?」突然,一記沉沉的男人聲音傳進了她耳里。
這下子,她發現了「他」的存在。
因為背著光,所以她無法仔細地看清他的模樣。
他是誠二哥哥?她曾熟悉的誠二哥哥?
「我是……」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
她不曾這樣,她總是充滿自信、氣勢嬌悍,但此刻光是听到他的聲音,她就覺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