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離開這兒,她就報警,請警方到這兒來大規模搜索;而她,一點風險都沒有。
對,就是那樣!她要離開,她要報案,她要將櫻花找出來,讓她爸爸死得瞑目。
忖著,她突然站了起來。
歐巴桑望著她,疑惑地問︰「小千,你做什麼?」
「我要走了。」她不加思索地說。
「咦?」歐巴桑一怔,「走?」
「我要離開了。」她說。
一旁熊太蹙著眉頭,一臉懷疑地,「你要離開?」
「是啊。」她挑挑眉心睇著他,「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趕快離開嗎?現在我就要稱你的意了。」
熊太一頓,滿臉困惑。
她是來打工的,現在錢都還沒領到就突然說要走?這太奇怪了。
「黑川先生連夜到熊本去了,等他回來你再走吧!」他說。
開什麼玩笑?就算駒岳只是個牧場,也不能讓她高興來就來、喜歡走就走吧?
如果人人都可以這樣隨意地進出,那他們會長算什麼?
「我就是現在要走。」她堅定地說。
「你……」熊太濃眉一蹙,神情慍惱。
千祐不理會他,逕自起身往門口走。
熊太霍地起身,猛地攫住了她的手。「慢著!」
「你做什麼?」她氣憤地一掙,怒氣沖沖地說,「你們這兒的男人都是這麼野蠻的嗎!?」
「你!」熊太是個容易動怒的人,當下就板起了臉孔,露出那「江湖人」的架式來。「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妞,你……」
迎上他殺氣騰騰的眸子,千祐沒有退縮。「要走不走都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
「什麼?你!」他正要發飆,千祐卻不顧他的阻擋,大步地朝門口走去。
熊太氣呼呼地追了上來,猛地伸手拉住了她。
「你做什麼!?」她不甘示弱地轉頭瞪他。
「我要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他早就覺得這小妞可疑,現在她不領半文錢就說要離開,更是讓他覺得事有蹊蹺。
「野蠻人!」她迎上他凶惡的眼楮,怒斥著。
「你!」熊太一時忍不住,抬手就要修理她。
「熊太!」突然,武次威嚴的聲音傳來,熊太頓了一下,旋即放下了手。
武次冷著一張臉,大步地走了過來。
他睇著熊太,眼神里帶著責難,但沒有出言訓斥。
「你進去。」他說。
「是。」熊太訥訥地,轉身就走回了餐廳。
想自己差點兒要挨揍,千祐還余悸猶存的;望著他,她一臉迷惘。
武次深深地凝視著她,有好一會兒的沉默。
「你跟熊太爭執什麼?」他問。
「我要走,他不準。」她一臉寒霜,簡短地回答。
他眉心微微一擰,「你要走了?」
「是。」她迎上他的目光,肯定而絕對地道。
「不打工了?」
「我不想留在這個到處都是野蠻人的地方。」她不客氣地說。
他沉吟了一下,「還為昨晚的事生氣?」
他一提,她倏地想起昨晚他們兩人之間赤果果的接觸。
忖著,她不覺羞紅了臉。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望著她,一臉真誠,「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她心頭一震,但還是裝出一副冷漠不領情的模樣。「不必了,我要走。」說著,她毫不猶疑地越過他。
「小千……」忽地,他喚住了她。
而在喚著她的同時,他也伸手拉住了她。
「你放……」回過頭來,千祐與他怒目相向。
「你的戒指。」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塞了個戒指在她手心里。
「咦?」她一怔,疑惑地看著他,然後也看著自己手心里那只已經修復的戒指。
「我昨晚到熊本找了個師傅瓖嵌好了。」他淡淡地說。
她陡地一震,這才想起熊太剛才說他連夜開車到熊本去的事。
他……他趁夜趕去再趕回來,就是為了修復她的戒指?
這一瞬,她心中原本所堅定著的某一個信念……動搖了。
為什麼每當她對他的所做所為感到氣憤、不滿、甚至憎惡的時候,他的一個舉動或是一句話就能輕易的摧毀了她對他的恨?
她想走,但當她看著這枚戒指時,她卻只想著留下來。
她好無助,心里充滿了矛盾、掙扎、以及幾乎淹沾僅她的罪惡感。
案親的死,她忘不了,但……對于他,她竟也恨不了……
真的是他干的嗎?不是吧?她的心里經常出現這個聲音,而也因此,她越是感到痛苦掙扎。
「要不要我送你?」他睇著她問。
「不……」她想拒絕他,但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所有的話梗在喉嚨,又澀、又苦。
她恨他偷馬殺人、她氣他對她做了非常過分的事,但當他為她做了一件「小事」,她就激動莫名。
她好恨自己不夠堅強、好恨自己不夠決絕、好恨自己居然對他暗生情愫。
她當然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但她知道……她已經迷戀上他。
武次安靜地凝睇著她,像在解讀著她眼中的復雜情緒。
「你急著要走嗎?」他聲線平緩地道,「家里有人催著你快回去?」
她沒有回答,只是被動地搖搖頭。
「既然不急,再待一陣子吧?」他說。
「我……」她抬起眼,眉蹙唇顫地說不出話。
「我缺人手。」他淡然一笑。
其實他對她也有諸多懷疑,以他的直覺,他可以說她來到這兒、待在這兒,一定有著什麼目的。
雖說他並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為何,但對于來歷不明、意圖不清的人,身為當家的他都有義務小心注意。
但他不希望她走,即使明知留下她就像是在駒岳里安著不定時炸彈般。
「留下來,好嗎?」他近乎懇求,「再幫我一陣子。」
看著他誠懇的神情及那雙炯亮澄澈的黑眸,她說不出「不」字。
她知道自己動搖的原因何在,但她在潛意識里強迫自己接受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她要留下來親手救出櫻花,然後戳破他的假面具。
「唔。」她眉心深鎖,悶悶地答應。
武次放心地一笑,「吃飯去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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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千祐恍惚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腦子里亂烘烘地,像有幾百只小鳥在那兒嘰嘰喳喳地吵得她不安寧。
現在,她實在沒什麼好想好煩的。
櫻花就在那個馬廄里,只要能把櫻花帶走,然後向警方證實黑川武次跟她父親之死月兌不了關系,那她就大功告成了。
想來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為何卻深深的困擾著她?
就像她所害怕,甚至不願面對的——她真的愛上了他嗎?
不,她明知自己不能對他有任何情愫的!
「千祐。」突然,窗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叫喚。
她陡地一震,因為在這兒,應該不會有人能叫出她的全名。
忽地,窗外出現了一道黑影,定楮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川崎謙。
「川崎?」她一怔,「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不放心,所以偷偷跑來看你。」他說。
「你真是……」她皺著眉頭,「要是被發現,我就前功盡棄了。」說著,她連忙將頭探出窗外,不放心地張望著。
川崎謙笑笑,「你不必擔心,這里根本沒有什麼看守的人,一入了夜,大家就都睡了。」其實來到這兒,他也很吃驚。
就他對黑道的印象,他們應該都非常有警覺性,而且一個會長的棲身之處更應如此。但這兒就像個普通的牧場,別說沒有人看守,就連只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