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上門,正廣回到了木屋里,點亮了野營燈,而縮在角落里的陶琳已經將衣衫都拉好了。
正廣以無線電級林務局的山本先生聯絡,並將此地的標位告知了他。
結束通話,他走到陶琳跟前,但不敢靠她太近。「放心,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陶琳垂著頭,身體還在顫抖。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蜷縮著身軀。
困見她這模樣,正廣的心猛地一揪。
「對不起,都怪我……」他在離她一公尺的地方坐下,「你住在我的民宿里,我有義務擔任你的導游。」他言語中充滿了歉意及懊悔,盡避錯不全在他。
「我想不到你會又一次迷路,也想不到剛好有兩個渾球逃上山來。」他越說越是懊惱有氣,「幸好你沒事,要是你有什麼意外,我真的會後悔歉疚一輩子。」
陶琳沉默不是因為她不搭理他,而是她因驚嚇而喉嚨繃緊得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要不是我……」他睨著她低垂著的側臉,不知要說什麼好。
「听到有劫匪躲在附近時,我急壞了,很怕你會遇上這兩個人,我……」他實在很氣,氣自己讓她只身入林,也氣那兩個混蛋對她無禮。
陶琳雙手環抱著自己發抖的身體,嘴里細細碎碎地說著︰「好……疼……」
「林……」听見她說疼,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般。
他再也忍不住地趨前,搭著她的肩問︰「他們有動手打你嗎?」
陶琳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讓人心疼的淚。
看著他那張有著復雜情緒的臉,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熱,眼淚再度潰堤。
「他們真的打你?」見她哭,他已經氣憤不舍的幾乎失去理智。
「可惡……」他咒罵一記,眼底乍現駭人的陰鷙。「我替你出氣。」
心里一急一惱,他急欲起身,沖到外頭狠狠地打他們一頓。
就在他霍地站起的同時,陶琳伸出了遲疑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第四章
「別走……」她啞著聲線,像可憐的落難小貓。
罷見她那模樣,正廣只覺揪心。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自他腦後,狠狠地揪住他的長發一樣。
「林……」
「我……我好怕,別走……」她聲音顫抖,就連拉著他的手也是顫抖的,「不要走開……」
他反手握住了她抖顫顫的手,「我不會走……」
他重新坐下,而這次,他挨著她身邊坐著。
陶琳緊緊地握住他溫暖的大手,不知是冷,還是余悸猶存地咬著下嘴唇。
「你冷?」他問著,月兌下了自己的雪衣披在她肩上。
她一下一下地顫動肩膀啜泣著,沒有哭出聲音。
「不要哭,已經沒事了……」他有些遲疑地伸手去拍撫她的肩膀,而她沒有閃躲或攀悸。
在他身邊,感覺到他寬大的肩膀所傳來的溫度,她的情緒慢慢地緩和下來。
她將頭靠在他肩上,抓著他的手越來越緊。
靶覺到她指尖所傳來的恐懼,他是內疚的。因為,他覺得都是自己讓她遇上了這種事。
「對不起,我……」
「不是你……」她的聲音軟軟地打斷了他,「是我太大意,我……我不該自己跑進山里,我……我覺得自己好蠢……」
「你不蠢,是我不好。」他安慰著她,「我沒有盡到責任,我……」
「陶川先生,你別……」她突然抬起頭望著他,「別那麼說……」
迎上她懸著淚珠、驚悸猶有的眸子,他的心神一撼。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她又低下了頭,幽幽地道︰「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談不上是什麼麻煩。」他淡然一笑,「你住在我那兒,我就有責任。」
責任?听他說對她有責任這些活,她的心里涌現出一種奇怪的情緒。
長這麼大,除了院長曾對她說過「對她有責任」這句話,再也沒有任何人這麼說過了。
她喜歡這句話,因為那讓她覺得自己是有人關懷、有人憐愛的。
但……院長對她那麼說,是因為她是育幼院里的一分子,而且她愛護她。那他呢?他對她的責任是哪一種?
是因為她住在他所經營的民宿里,基于對客人的保護,所以他對她有責任吧!
這樣的責任讓她感覺有點心酸、有點悵然……
但旋即,她又因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懊惱。
她希望他對她有什麼責任呢?他是他,而她也只是她。
他是平治的爸爸,是某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的丈夫,要是他對她有什麼特別的責任,那豈不是全亂了?
噢,老天,她覺得自己真是蠢斃了!
想著,她猛地將頭從他肩上移開,並與他保持了一個她自認為「適度」的距離。
「你對我沒什麼責任,」她恨透了自己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而她以不在乎的態度來掩飾自己波動的情緒,「我只是恰好住在你家的民宿里罷了。」
听見她那麼說,他有種受挫的感覺,但他又覺得她沒說錯什麼。不過以她那刻意疏離撇清的態度看來,她或許對昨晚樓梯口的那一擁非常介意。
突然,他猶豫起自己是不是應該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
「昨晚的事……是不是讓你的心里覺得很不舒服?」他突然問道。
「咦?」她一怔,驚愕地望著他。
「我看你有點怕我。」
「怕你?」她蹙著眉頭,「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那種找機會就揩油的?」他望著她,神情相當嚴肅。
迎上他炯亮的眸子,她猛地一震。
「我……我沒那麼想……」他的嚴肅認真讓她莫名緊張。
「你沒有嗎?」他熾熱的目光鎖住了她。
被他那毫不掩飾、率直而熱切的目光一鎖定,她竟喪失了該有的反應能力。
「你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手法拙劣的。」他說。
「呃……」她愣住,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我……我沒有……」
「你真不夠坦然。」他濃眉微糾,悶悶地說著。
「我……我不夠坦然?」听見他的「批評」,她不覺也激動起來,「難道是我的錯嗎?」
他睨著她,閑閑地道︰「我沒那麼說。」
原本平和又溫情的氣氛,竟因為他們提起了昨晚的事,而弄得兩人都激動莫名。
她因為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且亂扣她帽子而惱火,而他也因為她明明介意,卻又裝成若無其事的不坦然態度而感到微慍。
「你就是那種意思!」她瞪著他,忘了剛才是如何的驚險萬分,而她又是如何地依偎著他。
「我……」
「說我不坦然,你呢?」她一陣搶白,不讓他有機會開口,「誰教你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盯著我?」
「怪……」他一愣,「什麼怪怪的眼神?」
「你……」真要她說嗎?她……她怎麼好意思說出來。
「你說啊。」他眉心一揪,明顯的不服氣。
被他一激,她倒真的上火了。「要我說嗎?」
「說啊。」他直視著她。
「你……你用那種好像喜歡上我,眼中只有我的眼神盯著我,不是嗎?」受不住他的言語刺激,她沖口而出。
他一愕,兩只眼楮瞪大著望住她,而她也因為自己的一時嘴快而呆愣住不動。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不知多久,直到他眨了眨眼楮
她猛地回神,故作淡漠地道︰「怎樣,你無話可說了吧?」
「是啊,」突然,他語氣篤定地道,「我那麼看著你,就是因為我喜歡你,那又怎樣?」
她陡地驚愕得瞪大了眼楮。「你……你說……」
「我說我是喜歡你,所以那麼看著你,不行嗎?」話一出口,他竟自然而然地向她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