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英作已經冒險上了船,而藏在暗處的敵人也可能隨時主動出擊,是不是他的敵人,他還不知道。而就算她不是敵人,在這種敏感時刻出現他身邊的她,也可能是個「餌」。
他不能愛上「餌」,不然他的下場就可能像是貪吃的魚般,成為老黎的上桌佳肴。忖著,他倏地松開了她,霍地站起。
眼見幾乎要被他佔有,而他卻突然抽身而退,原本內心驚惶不已的不覺錯愕。
「穿上衣服,我帶你出去。」京介神情微帶懊惱。
當他背對著她,她顱見了他背上那一條活靈活現、仿似隨時會從他背爬出來的龍——
「你摩蹭什麼?」他轉過身來,神情慍惱。
「你……」她抬起眼看著高高站在面前的他,「為什麼不要了?」
他睨著她,沉默了一會兒。
「我沒興趣了。」
沒興趣?不知怎地,他這樣的回答讓她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但—一她不該有那種感覺的。像他這種黑道頭頭,對女人的態度一定是漫不經心的,因此她不該對他的感情有一絲一毫的企盼,再說—一她怎麼能對他有什麼企盼呢?她留在大阪的目的是為求一個真相、討一個公道啊!她應該慶幸自己進過一動才對……
「是你不要,可不是我不配合。」她掠過他身側,淡淡地、不在乎地說了一句。
呼吸著她走過去後那殘留在空氣中的暗香,京介的心底有一股深濃的懊惱。
懊死!他居然對她認真了?!
他不該在意她的,因為即使到了最後他發現她的存在是無害的,他也不能給她什麼未來或保證.
因為—一他是個有婚約在身的男人。
他這一輩子從沒違抗過他的父親,而為了這個
女人,他能做出讓父親生氣失望的事嗎?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前廳,沉悶而靜寂的氣氛讓小舞覺得有點尷尬。
突然,一名年約二十二、三歲的年輕女孩,自外面大步地走了進來。她燙著一頭長而浪漫的卷發,身著色調明亮的連身洋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青春洋溢的氣息。看見京介跟小舞一前一後地自里頭出來,她那雙銅鈴似的眼楮立刻惡狠狠地瞪住了小舞。
這年輕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池田美保——京介遲遲不肯娶進門的未婚妻。
她在俱樂部里听到不少,關于京分跟一名女子交往甚密的話語,今天本是想來找他問個明白的卻沒想到會這麼湊巧地遇上了傳言中的女子。
以往京介也不是沒有過別的女人,但那通常是玩票性質,根本不會有所謂的第二次。但這一回她听見的不是這樣。
據說那女于在俱樂新里勾搭京介,而京介也立刻就跟她闢室尋歡,後來那女子還進了冰川家的門。
這並不尋常,而為了鞏固自己未婚妻的地位.她不能像以前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美保?」見她突然出現,京介不覺訝異。
美保到這兒來的次數是少之又少,原因是因為他母親不喜歡她,而她也覺得他母親越老越難纏。為了不受氣,她除了過年及父親生日時來走動走動之外,幾乎是不踏進冰川家大門的。那麼……她今天為何而來呢?
美保沒應他,只是走到了小舞面前。
「這位姐姐怎麼稱呼?」她瞪視著小舞,唇角微微上揚,但那眼神卻是驕慢。
雖然她表現得不是太友善,但沖著她喊她一聲
姐姐的份上,她好像沒有不回答的道理。
「我姓柳生,柳生舞。」她說。
美保撇唇一笑,帶著隱隱的怒意。「我姓池田,
池田美保。」話落.突然拍起手,冷不防地給了小舞一記不留情面的耳光。
她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不只小舞來不及反應,就連她身後的京介都為料想不到而阻止不了。
小舞的臉頰上有了一個非常明顯的五指印,但她卻因為震驚而傻住。感覺自己的臉好燙、好熱,談不上痛,畢竟那震驚已經掩過了所謂痛的覺。
這名叫美保的女孩為什麼要動手打她?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了?
「不要臉!」美保怒罵一聲,作勢又要摑她耳光。
「美保!」這一回,京介沒讓她如意。
他出手攫住了美保高舉的手臂,將她狠狠地甩向一邊。「你做什麼?!」
「我打她!」見他護著小舞,美保更是憤怒.「我就是要打她!」
「你瘋了?」京州皺起濃眉,一臉懊惱不悅。
美保瞪著他身後還未回過神的小舞,「你這不要臉的臭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未婚夫?!」
一直沒回過神的小舞在此刻突然驚醒。
未婚夫?她陡地抬起眼瞪著京介,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股。剛才那熱辣辣的、巴掌,忽然變得不痛不癢了,因為他已經有婚約的事更加震撼了她。
難道方才他在最後關頭沒有要了她,全是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未婚妻?如果真是如此.他為什麼要招惹她?雖說一直都是她表現出一副主動的樣子,但他畢竟也給了她回應啊!
「你以前再怎麼玩都不是認真的,這次居然把她帶回家里來?」美保向來是被嬌寵著的女孩,一撒起潑來難免沒完沒了。
「一你在胡說什麼?」因為美保的父親是為了保護他父親而死,所以對于美保,他的態度通常是溫和
的,平時就算她再怎麼野蠻、再怎麼不講理,他總是當她是小孩子鬧脾氣地置之不理。不過她今天動了手,打的還是在他心里佔了極大位置的小舞,他就不由自主地惱火了。
「你還護著她?」美保氣呼呼地瞪著他,「我是你未婚妻耶!你要睡別的女人,怎麼不來睡我?!」訂婚這麼久,他從來沒動過她一根毫毛。甚至連親都不曾親過她。
听見她如此不顧身份、不顧場合的大膽言辭,他不覺蹙起了眉頭。「美保,你……」
「我不管!」美保憤怒地瞪視著面無表情站在他身後的小舞,「我要告訴冰川伯伯,讓他幫我做主!」說著,她一甩頭就往內院里沖。
「美保,」京介拉住她,「你這是做什麼?」
這事要是驚動了父親,父親一定會因為他惹美保生氣而怪罪他,因此他絕不能讓美保鬧到父親那兒去。
「你心虛?」美保回頭,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他眉心緊鎖,莫可奈何地。
「美保。」突然,冰川博子的聲音自里頭傳了出來。
得知美保登門大鬧的消息,冰川博子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大廳。她望著嬌蠻任性的美保,然後再看看瞼頰紅腫的小舞,不覺神情冷肅。
「博子伯母……」美保雖性情刁鑽,但在冰川博子跟前,她還是不由得收斂了幾分。
「你這是什麼樣子?」冰川博子表情嚴厲地瞪著她,「誰準你在冰川家大吵大鬧的?」
「是……是京介他不好。」美保怨慰地睨著京介,然後手指著始終不發一語的小舞,「他帶這個狐狸精回來,他—一」
「住口!」冰川博子沉聲喝止,「你胡說什麼東西?柳生小姐是我的客人,什麼狐狸用不狐狸精的?」
美保錯愕地一震。
客人?她只是冰川博子的客人?不,不是的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跟京介有著不尋常的關系。如果她真只是冰川家的客人,剛才京介為什麼一直不解釋?依她看,冰川博子不過是在幫他及那女人解圍罷了。
不過即使她心里並不相信、也不服氣,但畢竟冰川博子都說出口了,她還能說什麼嗎?
「一個得體的女人要明白事理、性情沉穩,像你這樣,以後怎麼當一個待家的女人?」冰川博子毫不客氣地詰責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