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皺眉心,不能認同地盯著他,「我認為那根本是兩碼子事。」
「一個人的心情及生活狀況,是絕對會反應在設計上的,不是嗎?」他笑睇著她,不卑不亢。
他這番話說起來也沒什麼錯,甚至可說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只不過,她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及態度。
雖然她欣賞有脾氣、有個性的男人,卻也討厭氣勢壓過她的男人,因為他讓自認為相當成熟穩重的她,在他面前顯得非常幼稚、無知。
「你想听實話?」她反問他。
他不語,只是凝視著她。
也許是有一點想反抗他的心理驅使,她相當不客氣且不友善地道︰「我未婚,而且對婚姻或愛情這種東西沒什麼信心。」
「如果你不相信婚姻或愛情,怎麼說服你的客人這是條幸福無悔的路?」
她望著他,「我給客人的是商品,並非不切實際的夢想,如果他們認為穿上美麗的婚紗,就能保證永遠幸福的話,就是他們太無知了。」
听見她這一番話,直史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言論之中,透露著一種中性氣質的思考模式,和她那秀麗溫和的外表根本不相符。
可是就因為這種強烈的矛盾及沖突,使他對她的好感及興趣更為加深。
「身為一名成功的婚紗設計師,你對婚姻就是抱持著這樣的看法?」他一臉興味。
不知怎地,她覺得他有點針對她,像是故意在找她麻煩似的。
她不需要受這種氣,以她風間楚人今時的地位,她不必被一個大不了她幾歲的公子哥兒刁難挑釁。
「我不需要對你解釋這種東西。」她說。
「看來……」他摩拳著性感的下巴,笑說︰「你對我有某種程度的成見。」
她撇唇一笑,「有成見的應該是豐川先生你吧?」說著,她霍地站了起來,「如果沒什麼事,我出去了。」她轉身就要離開他的辦公室。
「風間小姐。」他忽地喚住她。
她回過頭,冷冷地睇著他。
「我們的開始似乎很不愉快,」他依舊泰然自若,「希望以後的合作情況能好點。」
「希望。」她一笑,然後斷然離去。
第二章
望著窗外一閃一閃的燈火,楚人心里浮起了一股無名的寂寞。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獨自留下來工作了,但今天,她卻有著被孤立的感覺。
其實,在這個城市里工作的每個人都是一座寂寞的孤島,而她照理說也早該習慣了這種孤獨的滋味。然而今天,她竟有種被放棄了的傷感。
她不是天性喜歡孤單的人,她是個女人,不管她有多強悍、多堅定的外表及個性,她還是一個希望被關懷、被愛的女人。
她不要求什麼,只期待一份純粹而真誠的愛情,這……很難嗎?
二十九歲了,她已經過了那種即使熬夜不睡,也不會精神不佳的年齡,現在的她渴望的是平凡、是幸福、是安定。
雖然她也渴望一段浪漫的戀情,但前提是浪漫必須建築在實際之上。
不過就現在看來,即使是看起來相當實際的戀人或戀情,也不見得會有什麼保障了。
今晚,她什麼工作都做不了。她的心無法平靜、她的心根本不在這里……
想著,她迅速收拾著桌面,準備下班,即使下班時間早已過了幾小時。
必掉最後一盞燈,她緩緩地踱下樓來。
一出門口,迎面就來了一個男人——
「楚人……」山門清次縮著身子,一副哀兵模樣。
她睇了他一記,神情凝重起來。
「楚人,我們談談……」他挨上來,討好地拉著她的手。
「沒什麼好談的。」她甩開了他的手,急欲背身而去。
山門清次不死心地揪著她,「別這樣,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夠了,」她板起臉,義正辭嚴地道︰「別哭喪著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山門清次一怔。
楚人冷睇著他,口氣十分決絕,「我不容許一點點的髒污。」
「楚人……」
「衣服上的髒污洗得掉,」她打斷了他,「但感情上的髒污是怎麼也洗不干淨的。」話罷,她轉身就要離去。
山門清次猛地攫住她,有點情緒失控地緊抓著她的身子,「不,我們可以再……」
「你放開我!」她听不進他的哀求及解釋,微慍地反抗著他。
在他決定跟鈴木上床前,就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不是她絕情,而是他太讓人失望。
「不,楚人……」他愁著臉,苦苦哀求。
當初,她被他的貼心攻勢所感動;而今,她厭惡他的痴纏不放。
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過去了,如果他了解這一點並接受它,她會一如往日那般溫和的待他。但假如他這麼的不干不脆、哭哭啼啼,她將唾棄他、厭惡他。
因為她認為今日的他不過是自作自受、自食惡果。
「山門!」她怒斥著︰「是男人就干脆一點!」
山門一怔,受挫地望著她,「你……你真的那麼絕情?」
「是你自找的。」她冷冷地觀著他,眼底再沒一絲感情。「我給你機會,讓你進入我的生命,是你自己走了出去。」
山門羞惱地盯著她,兩只眼楮像要噴火似的。「是你不好,你……你從沒用心對我,是你讓我投入鈴木的懷抱。」
「什麼?」她眉心一挑,氣憤地瞪著他,「你還惡人先告狀?」
「難道不是?」山門氣急敗壞,根本顧不得什麼風度或形象,「交往一年多,也已經訂了婚,你卻不願意跟我發生關系,你對我根本就有保留!」
楚人不敢相信在發生這些事後,他竟然會這樣推諉責任;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或鈴木身上,而他自己卻無可指責?!
她不是真把貞操看得跟命一樣重要,但是她要的是一種萬無一失的感情,她不希望性破壞了她所追求的萬無一失。
「也許是你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吸引力。」既然他那麼可惡,那她也不想再客氣下去。她念舊,但當對方不值得再得到她的感情,她卻可以是個絕對冷酷的人。
「你!」遭她言語輕蔑,他更是惱羞成怒。
「放開我!」她奮力掙月兌他,並揚起手,氣恨得想給他一巴掌。
她不是個容易發脾氣的人,但當她發起脾氣,絕對能教人印象深刻。
就在她準備賞他一巴掌的時候,她高高揚起的手卻在半空中遭到攔截
可惡,誰敢攔她發脾氣?!
「不值得。」就在她想轉頭之際,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記得這個聲音,因為她今天剛听過。
「就是他?」因為曾不小心听到她與鈴木響子的對話,思路敏銳的他不難聯想到眼前這男人就是那個「男主角」。
楚人望著突然出現阻礙她的豐川直史,眼底盈滿驚訝及不滿。
他憑什麼管她的事?什麼叫作「就是他」?他知道什麼?!
「你……你是誰?」看見一個完全陌生、又近乎完美的男人出現,山門清次也很驚愕。
「我是誰?」直史微微地叫起濃眉,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應該這麼說吧,我是‘候補選手’。」說著,他露出一記促狹的笑容。
山門清次一怔,「什麼?」
「渾蛋,」直史欺近了他,眼神凌厲而強悍,「你不知道你已經被判出場,喪失比賽資格了嗎?」
「你……」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山門清次當然是有點不高興,但一方面,他也慶幸這個程咬金的及時現身。
因為要不是他,楚人可能已經賞他一巴掌了。
要一個男人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示弱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當他發現對方的氣勢及條件都凌駕在他之上時,他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