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說她。」一朗沉聲一喝,不悅地推開了她。
「一朗?」她一陣驚愕。
他眼神凝肅,「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靖代的事情,這麼說夠明白了吧?」
和歌子像是在雨夜里被雷擊中似的木然,她神情受挫而陰郁,不知在暗忖著什麼。
突然,她沖上前來,猛地揪住一朗的衣領,將他高挺的頸項往下一扯,然後任性而狂妄地迎上自己的唇——
***
因為婆婆的一番話,激得原本意志消沉的靖代毅然決定到公司來跟一朗道歉並講和。
經過一夜的苦思,她知道自己昨晚表現得實在太無理取鬧。她應該相信一朗才對,她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才對。
「總裁夫人?」見她突然到公司來,職員們都非常訝異,因為除了在婚禮上,大家不曾在其他地方見過這位行事相當低調的總裁夫人。
要不是有人眼尖認出了她,恐怕還沒人知道一身樸素,像個鄰家大女孩的她就是宮川家的少女乃女乃呢!
「你找總裁嗎?」一朗的秘書恭謹地問。
「嗯。」她點頭一笑,慶幸總算還有人認得她。
「我幫你通報一聲……」
「不必了,」她阻止了秘書,「我想讓他驚喜一下。」
「啊?」秘書一臉錯愕。
她還沒來得及說他辦公室里有客人,靖代已經旋身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她笑咪咪地推開門,「一……」聲音都還沒真正從喉嚨里推送出去,她已經被眼前所見的一幕震驚得發不出聲音。
一大早,和歌子居然就在他的辦公室里;在他的辦公室里也就罷了,他們居然還「黏」在一起?!「你們……」她本來打算好好跟他賠個不是,本來……
現在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事實已經全部擺在眼前。
「靖代!」一朗掙開緊揪著他衣領的和歌子,急忙沖上來拉住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冷睇著他被扯亂的領口,還有那唇上薄薄的唇印。
「不然是怎樣?」她的聲線啞然。
「我可以解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和歌子突然月兌口就說︰「一朗,直接告訴她啊!」
「和歌子!」他回頭,陰鷙而慍怒地瞪了他一記,「你住嘴!」
和歌子陡地一震,雖是噤聲不語,神情卻是不馴。
望著他身後儼然一副勝利者姿態的和歌子,靖代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她強忍著盈眶的淚,艱難地道︰「我……我什麼都知道……」
她婆婆說得對,她是該干脆一點地成全他跟和歌子,因為不管在任何人心里,她跟他都是不配的。
「靖代,事情是……」他急著想解釋,雖然他知道在看到這一幕後,他很難向她說明清楚。
「不!」她猛地掙月兌了他的手,「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話落,她旋身像風似的卷出了他的辦公室。「靖代!」顧不得自己總裁的身份,他拔腿就想追出去。
「一朗,」和歌子沖上前拉住了他,「別追了。」
他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一次,他是完全不顧往日情分地斥責了她,「和歌子,我不知道你在國外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權利變得這麼自暴自棄,卻沒有權利破壞我跟靖代的婚姻,听清楚了沒?!」
話罷,他背身追了出去,而她眼中的淚也在他奪門而出的同時掉落——
第八章
從公司里跑出來後,靖代並沒有回去世田谷的住處,因為她知道一朗隨時可以在那兒找到她,而現在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本來她是打算到光一那兒「投靠」他的,但擔心光一會將這件事情告知在德島的父母親,她不覺又卻步不前。
想來想去,她惟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阿淳的攝影沙龍了。
「靖代?」見她突然出現在攝影沙龍的門外,而且是哭喪著一張臉,阿淳不禁訝異。
「你怎麼了?」睇見她眼底未干的眼淚,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不是又跟你老公吵架了吧?」
之前他曾經親眼目睹他們夫妻倆吵架的過程,至今還余悸猶存呢!
靖代蹙著眉心,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阿淳,他……」原本她是不打算將事情告訴他的,但在這種時候見到自己的親人,不覺又沖動得想將所有委屈對他傾吐。
「發生什麼事?」靖代是他的小表妹,從小又跟他非常親,如今小表妹受了委屈,他這個當表哥的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她低著頭,難以啟齒。
老公是她自己選的,她怎麼好說才結婚一個月,就發現自己的老公和他的昔日戀人背著她在辦公室里幽會親熱呢?
「告訴我,」阿淳義憤填膺,「讓我幫你出口氣。」說著,他將她帶進了攝影沙龍里坐下。
靖代一言不發地直掉淚,什麼都說不上來。
阿淳向來都不是個有耐性的人,等急了,他沖口就說︰「你不說也沒關系,我現在就陪你去找他理論。」
「不要!」自己不如人,她認了。現在去找一朗興師問罪豈不是讓自己更難堪?「我不想見到他……」
「那你至少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嘛!」他說。
靖代吸吸鼻子,猶豫了半天,這才吞吞吐吐地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他以前的舊情人從美國回來了……」
「啊!」他一怔,「就為了這個,你哭得死去活來!」笑死人了,他還以為是什麼世界末日呢!
她抬起眼臉,「可是我……我看見他們在辦公室里親嘴。」說著,一行眼淚又從她眼底泛出。
阿淳一臉愕然,「不……不會吧?」雖然他對一朗不是太熟悉,但好歹也算見過。
以他上次的「觀察」,一朗應該非常愛靖代才對,不太可能是那種會背著老婆和舊情人偷腥的家伙。
「這種事我做還差不多,他怎麼會做?」他玩笑似的說︰「他那個人看起來挺正派的啊!」
「是我親眼看見的!」她又急又氣,「我……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啊!可是……」
「會不會是誤會?」人家說勸和不勸離,更何況她嫁的可是飯店業巨子耶!
「才不是!」她一哼,負氣地說,「我決定跟他離婚。」
他陡地一震,「離婚?你們才剛結婚……」
「就是因為剛結婚,現在離還不嫌晚。」她說。
「別那麼沖動嘛!」他一臉可惜,「念在他有錢的份上,你……」
「你說什麼呀?」她打斷了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記。
阿淳抓抓後腦,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啦,我是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們能同床共枕可是修了百年的緣分耶!」
她嘟起嘴唇,意有所指地道,「我們根本沒有共枕眠……」
他微微一愣,「什麼意思?」都做了一個月夫妻,她說什麼根本沒有共枕眠?
「我們還沒在一起‘睡覺’。」她說得很含蓄,而他听的很模糊。
「你是說……」沉吟片刻,他突然靈光一閃,懂了。
「這怎麼可能?!」他驚叫起來,像是看見什麼怪物似的瞪著她。
她白了他一眼,有點難為情,「是真的……」
「為什麼會這樣?」對于這件二十一世紀最神奇、最不可思議的事件,他很有探究的興趣。
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他倒是挺同情一朗的。想他才幾天相處就決定將她娶回家,就可知道他對她的迷戀及渴望有多深、多濃,而他居然在結婚一個月後還得不到她?
天呀!這要是換成是他,不早就瘋了才怪。
她忖著,須臾才訥訥地回答︰「說來話長,反正我們之間一直很不順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