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在彩排現場見到他,她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要命的是正式進入彩排後,服裝人員和模特兒之問的接觸更為頻繁,幾乎可說是分分秒秒黏在一塊兒。
這要是在以前,她一定覺得是上天對她的厚愛,但是現在,她卻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折磨。
在她心中,他還是最棒、最頂尖、最優秀、最完美的模特兒,但只要一想到私底下的他是那樣的人,她又免不了一陣懊惱悵然。
為什麼呢?為什麼明明警告了自己不能對他有任何不尋常的情愫,卻還是無法自持地在乎著他的種種?
他在她心中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偶像了嗎?她對他有著其它情感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怎能如此放任自己的情感,怎能對他有不切實際的妄想?她真是太糟糕了,一個專業的服裝人員是不該將私人情感加諸于工作之中的。
收工後,總監永野俊皚請客帶一干工作人員及模特兒去唱歌喝酒,而海織在小笠原的要求之下也一起前往。
在卡拉OK里,海織湊巧地被安排坐在太田及荒川隼之間。
左右兩邊都是當紅頂尖的國際名模,這在其它女孩眼中是何等幸運的一件事!但誰曉得對她而言,這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場漫長煎熬。
偌大的包廂里,大伙兒又唱又跳地玩樂著,只見海織和荒川隼一臉沉重地干坐著不說話。不過大家自顧自地玩,倒沒人去管他們快不快樂。
「海織,」太田拿起酒瓶,「怎麼不跟大家一起玩?」說話的同時,他已幫她注滿了一杯酒。
「我……」見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她連忙想拒絕。
他睇了她一眼,笑問︰「妳應該成年了吧?」
「當然。」她說。
「那喝一點應該不要緊的。」他一笑,有點激將意味。
海織從小就在父親的軍事教育下成長,向來是生活檢點、自律甚嚴,即使已經成年,喝酒這種事,她還是有點抗拒。
她還沒作任何表示,一旁的荒川隼突然干咳兩聲,「不能喝就別喝,別裝大人。」
女人一喝醉了就什麼防備也沒有,要是倒霉的又踫上身邊有個虎視眈眈、不安好心的男人,那可就貞操不保。
為了她好,也不甘讓太田就那麼得手,他下意識地就在一邊放冷話。
原本他是為了勸阻海織喝酒,誰知他的語氣听來卻像是嘲謔她;這會兒,原先打定不喝酒的海織竟被他激得反倒生起酒膽來了。
說她裝大人?她「升級」當大人已經很多年了!
拿起酒杯,她狠狠地仰頭就栽--
「哇,妳酒量這麼好啊?」太田邊驚道,邊睨了荒川單一眼,像是在感謝他的臨門一腳似的。
海織放下酒杯,一張臉已經被嗆紅了;雖然喝的不是烈酒,但對一個不喝酒的女孩子來說,這些酒也夠她喉嚨灼熱了。
太田又幫她倒了一杯,「厲害,厲害,我跟妳喝。」
因為喉嚨已經感覺到燒熱,海織不覺有點遲疑。
見她當真把酒喝得一滴不剩,荒川隼臉上一沉;他知道太田想做什麼,因為這是太田的「故技」,就因為知道,他才極力想阻止一切的發生。
「喂,」他力保鎮定,「妳酒量不行,酒膽可不小。」
明明是想勸阻她,但不知為何每一出口就像是在譏笑她、激怒她;他應該直接告訴她小心「狼人」就在她身邊,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太田跟他是舊識,他不能不顧朋友情義地扯他後腿;再說,要是海織真和太田發生了什麼,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根本就輪不到他來管。
听見荒川隼在一旁放話,海織賭氣地說道︰「給我。」她搶下太田手中的酒瓶,一口接著一口地喝。
太田一怔,但旋即露出了高深的笑意。他睨著一臉緊張的荒川隼,有點示威意味。
盡避一開始感到不適,但喝著喝著,生理上的反應似乎也變得有點麻痹;她一口一口地喝著,不一會兒竟將整瓶酒都給灌進肚子里去了。
「海織?」小笠原見狀,立即勸止著︰「妳別亂來,妳不會喝酒的。」
也許是為了賭一口氣,也或許是酒精作祟,海織居然大夸海口,「小笠原老師,妳放心好了,我叫海織耶!我有海量。」
「妳在胡說什麼?」小笠原皺起眉心,「別……」
「小笠原小姐,」太田打斷了她,「難得輕松一下,妳就讓她喝吧!大不了等一下我送她回去就是了。」
喝了酒的海織開始傻笑,「對,對,對,小笠原老師,我不會醉的……」說著,她站了起來,高舉空酒瓶,「干杯!」
看她在那里說醉話,大伙兒也覺得有趣,一點也不替她擔心。
不知是誰又遞了罐啤酒給她,而她很豪氣地一飲而盡:酒盡人倒,她一個後仰,整個人往座位上一蹬。
「隼,」太田將醉得像一攤泥似的海織撈進懷中,低聲道,「我會照顧她的。」
荒川隼目光一凝,一種不知名的狷怒在他眼底醞釀著。
昏暗而吵鬧的包廂里,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之間已經點燃的駭人戰火;唯一察覺到不尋常的只有擔心海織的小笠原,還有得不到荒川隼青睞的清水美紗。
荒川隼沉默地將身子沉在沙發里,兩只眼楮不時瞄著一旁癱在太田懷中的海織。他從來不曾這麼痛恨過另一個男人,但這一際,他氣惱得想痛扁太田一頓。要不是大家都是文明人,他一定會爆發出來。
海織自從癱倒在太田懷中之後,就一直末再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昏倒或是睡著了一般。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太田扶著海織站了起來,「各位,我先送她回家好了。」
大概是大家都喝了酒,說起話來難免有些不正經,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一句,「太田先生,你可別趁機做什麼壞事唷!」
「我不是那種人,不過就算是做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太田一笑置之。
這些玩笑話听在別人耳里或許不痛不癢,但听在荒川隼耳中,卻像是雷聲般轟隆隆響。
數度,他幾乎沖動得要阻止太田將海織帶走,但礙于風度,他忍住了--
就在他掙扎的同時,太田已經帶著海織離開了包廂;這時不知足誰又咕噥了一句話,「不知道太田先生會把遠山小姐帶回哪個家?」
說罷,大家哈哈大笑,沒有任何人重視這件事情。
在听見這句話後,荒川隼再也坐不住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坐在一個熱騰騰的火爐上,就連一秒鐘都待不住似的。
他霍地站起,「我先走了。」話落,他也不管其它人有什麼反應,一陣風似的就沖了出去。「怎麼回事?」大伙兒你看我、我看你地發怔。
而隱隱知道內情的小笠原及清水美紗卻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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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川隼一路追到停車場,只見太田正要打開車門將海織扶進去。
他一個箭步趨前,「等一下。」他沖到太田的紅色跑車旁,一把就將海織扯進自己懷里。
太田一震,「你……」他促狹一笑,「你這是干嘛?」
「我送她回家。」他不加思索地說。
「你送她回家?」太田哼笑著︰「干嘛跟我搶?」
他目光一凝,表情嚴肅,「你會送她回家嗎?你知道她家在哪嗎?」
「你管太多了。」知道他在乎海織,太田卯上他,「我送她去哪里不用跟你交代吧?」
「太田,」他眼神如炬地盯著太田,「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對她不是認真的。」
太田撇唇輕哼,「那你呢?她是你喜歡的類型嗎?」眼底像要噴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