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先生,您說這是什麼話?」他笑嘆一記,拿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吉原大輔嘆了口長長的氣,「我的身體不好,這些年都靠奈奈在舞香工作養家,要不是我拖累了她,她……」說著,他的眼眶微微泛濕。
白川龍介抽了張面紙,細心地替他擦淚,「吉原先生,別想那麼多了。」
吉原大輔又是一嘆,「她母親死得早,我又因為身體不好而一直沒什麼固定的工作,要是生在別人家里,奈奈一定能好好念書,然後嫁人。」話落,他凝視著靜靜坐在旁邊的白川龍介,「對不起,讓你在這兒听我發牢騷。」
「不會。」他一笑,「奈奈呢?」
「她要我睡個覺,然後就出去了。」吉原大輔頓了頓,「我想她大概是去舞香了吧!」
「是嗎?」他站了起來,「那我去找她好了。」
吉原大輔怔愣了一下,「白川先生,」他喚住了急欲離去白川龍介,「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他微怔,「當然可以。」
「你……你和奈奈是什麼關系?」吉原大輔隱約感覺到一些不尋常,他想這應該是他做父親的直覺吧?
白川龍介思忖了一下,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是什麼關系,等到我能確定時,我……我會告訴您的。」
「噢……」吉原大輔似懂非懂地一笑。
「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辭了。」白川龍介向他一欠身,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吉原大輔望著他離去時的背影,臉上是一種安慰、安心的神情——
☆☆☆
站在舞香的門口,他不禁猶豫了。
抽了一根煙後,他下定決心要進去找奈奈,雖然他不確定奈奈是不是就在這里。
「歡迎光臨。」舞香老板娘一如平常招呼著上門的客人。
一見進門的是他,她眼底閃過了一抹驚奇。「白川先生?」
對于曾經上門的客人,舞香老板娘總是過目不忘,加上曾听美代提起過他和奈奈的「淵源」,因此對他自然就更不陌生了。
「我找奈奈。」他直接說明來意。
「她沒來上班,我想她應該在醫院吧?」舞香老板娘面帶微笑地回應。
他微微蹙起眉頭,有點又撲了空的懊惱。「是嗎?」說著,他一欠身,「那我走了。」
他轉身,神情郁恪地步出了舞香。
罷走出店門口,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白川先生!」美代從店里迫了出來。
他回過頭,「是你呀……」因為他曾向她打听奈奈的下落,對她也算是有點認識。
「听說你拿錢幫了前輩。」她朝他深深一鞠躬,「非常謝謝你。」
「沒……沒什麼。」他有點不知所措地干笑著。
美代一臉正經地望著他,「白川先生,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嗯?」他微怔。
「你是不是喜歡前輩?」她注視著他。
他愣了愣,旋即笑嘆著,「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希望你是認真的。前輩她不是個壞女人……」美代神情肅凝。
「我從沒說她是個壞女人。」
「但是你認為她是個拜金的女人,對不對?」美代一改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態度變得既嚴肅又正經。
他回望著她,神情有點兒沉重。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她拜金,可是我們沒有任何人看不起她或是厭惡她,你……你知道為什麼嗎?」美代瞪著兩只明亮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像是怕自己說漏了什麼,也怕他听漏了什麼。
「前輩的媽媽在她十五歲那年就過世了,過世的原因是他們家拿不出昂貴的手術費。」她幽幽地又說︰「前輩她爸爸身體也不好,這一次要不是有你幫忙,可能也會落得跟她媽媽當年一樣的下場,說真的……她媽媽的死對她的影響非常大。」
雖然是說著別人的事,美代竟然也紅了眼眶。「前輩是個很善良的人,她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我們也從不認為她拜金是多大的罪惡,因為……」
他眉心微鎖,定定地凝視著她。
美代吸吸鼻子,「很多女人拜金是為了自己的物質欲及虛榮心,但是前輩是為了讓她所愛的人都能幸福。」說完,她年輕又帶著點稚氣的臉上突然漾起一記笑意,「如果你喜歡她,拜托你……請讓她幸福。」
听到這兒,他已經知道奈奈之所以拜金的原因了。
原來奈奈是因為母親的過世而變得如此,她只是希望金錢能保障她及家人的幸福,因為她不想讓母親當年的不幸再重演一次。
「我知道了。」他了然地一笑。
美代露出了一記安心的微笑,,「那麼……前輩就拜托你了。」她朝他深深地一欠身。
「對了,」美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可以打手機找她呀!你有她的手機號碼嗎?」
他搖搖頭,「沒有。」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他這才想起他和奈奈之間有一支「專朋手機」。
「謝謝你提醒了我!」他高興的在美代臉頰上一掐,轉身就急急離去。
美代望著他遠離的背影,一臉困惑不已。
☆☆☆
奈奈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為的就是將白川龍介的影子擺月兌掉。
只是越是晃,她的心緒就越是紊亂;末了,她仍是什麼都擺月兌不了。
「第一次」是她的金龜婿的最大籌碼,不到最後關頭,她是絕不輕易祭出的。但這一次為了父親的手術費,她將她的「第一次」押給了白川龍介。
其實她心里倒沒多大的不甘或是懊惱,因為將第一次給了惟一讓她心動的男人,一點都不讓她覺得遺憾或可惜。
真正教她難過的不是她失去了最有利的籌碼,而是那麼珍貴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種充滿了痛苦、懊惱、憤怒,還有不安、恐懼的情況下發生。
她其實可以讓過程更好的,但是為了她小小的自尊及好強,她沒有坦然地去面對他、面對自己;終了,竟搞得兩人彼此憎恨、彼此攻擊。
怎麼會是這種結果呢?她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難道就為了她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尊嚴?而現在,她得到她想要的尊嚴了嗎?
沒有,她什麼都沒得到、什麼都沒贏。
她是個輸家,徹底而又可悲的大輸家!
不知不覺,奈奈已經走到了上次和他相遇的PUB門口。
她抬眼望了那滿是霓虹燈管的招牌,腳下不由自主地就往里頭走。她需要一點酒精來幫助她入睡,因為她已經好些天都睡不著了。
一進入PUB,她便往吧台一坐,這是她以往絕不坐上去的位置,但今天,她感覺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了。
罷坐下來沒多久,兩名同行的男子便挨了過來。「小姐,你一個人?」
「唔。」她虛應著。
「我們請你喝一杯吧!」男子殷勤地邀酒。
她搖搖頭,「不了,我……」
「別那麼客氣嘛!」男子打斷了她,兩人一左一右地將她夾在中間。
她蹙起眉心,「你們別煩我……」她心情不好,是真的不好,她不希望再有人來煩她,尤其是男人。
「唉唷,你別拒人于千里之外啦!」兩名男子嘻皮笑臉,死纏活賴地硬是不願離開。
奈奈不耐地一瞪,月兌口就說︰「別煩我,我認識關西聯合的白川會長,我……」話一說出,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以前也曾經在白川龍介的面前說過同樣的話,但當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就是關西聯合的白川會長。
現在,她是真的認識了白川會長,但是她與他卻已經是難以挽回的關系了。
兩名男子互觀一記,又是一笑,「你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