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是野宮大黑天不靈驗,也不是龜靈石失靈,而是她們還沒覓到一段真正適合她的姻緣。
「請賜給我一個好姻緣吧!」她依舊在龜靈石前虔拜。
轉過身正欲離去之時,一張小紙條突然隨著一陣清涼的微風飄到她跟前,然後停下。
「咦?」她好奇的撿起來一看,只見紙條上寫著兩個字——緣來。
緣來?這是什麼意思?是指她的緣分已經到了嗎?
她下意識四處張望,卻見不到什麼可疑的蹤影。
敝了,這紙條怎會憑空出現呢?莫非是她的誠心感動了野宮大黑天?
大概是心理作用,在那一瞬間,她平靜的心湖乍起漣漪……
是了、是了,這一定是神明給她的提示。想著,她興高采烈地踱出了神社。
或許……今天她的「真命天子」就會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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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影,舞影!」舞香老板娘匆匆地跑進化妝室,「你準備好了嗎?」
「嗯,行了……」她在唇上點上最後一筆胭脂。
老板娘拉住她,「快,有位客人指定你跳舞呢!」
「誰?」她微怔。
「是新客人,還是個美男子,看起來很體面呢,」舞香老板娘高興地說著。
一旁的其他舞妓們也跟著起哄,「舞影前輩,可能是你的愛慕者唷!」
「對呀、對呀,搞不好你這次真的要踫上豪門公子哥兒了。」大家都替她高興,一點也沒有吃味或戲謔的意味。
「快走吧!別讓人家等太久。」舞香老板娘催著,拉著她就往外走。
奈奈的心思還有點飄忽,一時未能沉澱下來。
新客人?體面的美男子?愛慕者?緣來……
這個不知名的新客人出現的時機相當微妙,讓她不得不想起今天在神社撿到的紙條。
真是這樣嗎?她的真命天子、豪門貴公子就要出現在她面前了嗎?
就在她暗忖著的時候,她已經隨著老板娘來到「舞之間」的門外了。
「客人,舞影來了。」拉開紙門,樂師和那名新客人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我是舞影,請多多指教。」奈奈在門口深深一鞠躬,步履款款地踏進舞之間。抬起頭,她覷清了這位新客人……
「啊!」她尖叫一聲。
一身黑衣黑褲、銳利的目光、深不可測的沉靜微笑……他不是前天晚上那個「行俠仗義」卻被刺了一刀的陌生人?
他就是指名要她跳舞的新客人,他……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里跳舞,又怎麼知道她就是舞影的?
難道真如美代那「烏鴉嘴」所說——他是個想趁機敲詐她們的流氓?!
「小姐,可以開始了。」從她驚愕的眼神中,他知道她已經認出他。
「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她隱隱明白他不只是來看她跳舞那麼簡單。
完了,看來她這次真是惹上大麻煩了。
樂師以三味線彈奏著她所熟悉的樂曲,而她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跳舞。
他那一雙如鷹集般銳利的眼楮不停盯視著她,仿佛她是他囊中之物、籠中之鳥似的。
在跳舞的過程中,她不斷猜測著他的真正目的。
他想興師問罪?因為她們棄他而逃。
他想趁機敲詐?因為他是個不人流的流氓。
他想跟她糾纏不清?因為他是個之徒。
他想……天呀!扁是想象,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瘋掉。
什麼緣來嘛?這根本是「孽來」、是「禍來」!
唔……野宮大黑天到底在開什麼玩笑?不賜給她一段好姻緣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賞她一個大災難。
好不容易跳完了舞,她急著要跟隨樂師離去。
「舞影小姐,請留下來喝一杯。」白川龍介「面帶微笑」的喚住她。
雖然賣藝不賣身,但為客人跳舞、陪客人喝杯水酒就是她們藝妓的工作。
盡避心里百般不願、滿月復不安,可她依然是停下了腳步。「是。」她跪坐下來,將頭壓得低低的。
「嗯……請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不曉得他為什麼知道她叫舞影,又怎麼知道她在這里工作。
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模出一張沾血的名片,「這是我在現場撿到的。」
見到那張沾血的名片,奈奈不覺有點心驚。
一定是那幾個流氓翻她皮包時掉落在現場的,可惡!
他倒了杯溫過的清酒給她,臉上既不見慍色,也沒有一點陰狠的氣息。「你們跑得很快。」他淡淡地說。
「呃?」奈奈一時沒意會過來。
「我是說那天你們跑得很快。」他露出了一記耐人尋味的笑。
她愁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果然是為了那天的事而來,完了,要是他真像美代所言是為了敲詐一筆更大的金額而出手相救的話,那……
天呀!她上哪兒去找錢?!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每當她想拒絕男客的邀請,或不想搭理某些人又不想得罪他們時,就會使出這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絕招。
通常男人都吃她這一套,因此這招也就屢試不爽、萬試萬靈。
「在那種情況下……」他突然欺身向前,近近地睬著她,「你們不是應該送我這個救命恩人上醫院才對嗎?」
她不敢直視他,但他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笑臉還是映人了她惶惑的眼簾。
「對不起,我……我們太害怕了。」她相信只要再表現得更有誠意、更嬌弱可憐,他一定會就此作罷。
他—笑,「我倒不覺得你有多害怕。」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你……」可惡,這家伙居然不吃她這套?!看來他是存心來邀功敲詐的。
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原來跟那幾個在街上到處閑晃並要脅弱者的流氓也沒兩樣!哼,流氓就是流氓,就算長得迷死人不償命,他依舊還是流氓。
「你想怎樣?!」發現他很不上道後,她立刻板起臉孔來,「想敲詐我嗎?」
「敲詐你?」他一頓,原來她以為他是來趁機敲詐的。
笑話!他可不是專搞這種不入流賺錢方法的三流混混。再說,錢他比誰都多,不需要跟她這種小舞妓要。不過既然她以為他是來跟她敲詐,那麼他就陪她玩玩吧!
因為……這或許是他們維持「不是關系的關系」的方式。
「你能給我多少?」他一臉興味地睨著她。
她一怔。多少?她連吃飯都快要成為問題了。
不,像他們這種流氓,你要是滿足了他一次,他就會跟你要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他們會像吸血蟲似的吸干你、榨干你,甚至要你成為他們的禁臠……
絕不!她的夢想是嫁人豪門,怎麼可以讓這種流氓毀了她一生?!
思忖的當兒,她想到了一個「超級好」的退敵方法,那就是——搬出一個嚇死流氓的「大流氓」。
因為在這里的客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因此她曾听某位客人提起過「關西聯合」的事情。
據說整個關西的黑道幾乎都是受命于「關西聯合」,而他們的會長就住在京都。如果搬出這號人物,眼前這個「流氓」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告訴你,少來惹我,不然我會要你死得很難看。」她擺出一副「大姐頭」的凶狠架勢。
白川龍介撇唇一笑,「噢?」他就知道她不是個嬌弱的女人。
「我認識關西聯合的白川會長,要是你敢來惹我,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微怔。「你認識白川會長?」
不知她認識的是「老」的那一個,還是「年輕」的那一個?
「怎樣?怕了吧?!」見他怔愣著,她得意地笑道。
其實他哪是怕了,他只是驚訝她居然敢編出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