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孩子們全哇哇地哭了起來。
映彤怔望著小巴木僵硬的身軀,眼淚卻一滴也淌不下來。她像失了魂似的呆望著他,嘴里喃喃自語地不知說些什麼。
"映彤……"培德羅歉然地望著她,"對不起。"她眉頭一擰,抱著小巴木的身子慟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沒看好他,我沒有看好他,都是我……"小巴木活蹦亂跳地跟著她出來,現在卻是一具冰冰冷冷的尸體-一她該如何面對小巴木的家人?她該如何面對自己良心上的嚴厲譴責?她該如何——"巴木,別這樣!你、你活過來……"見映彤哭得加此傷心,培德羅心里實在不忍;他不是沒辦法救小巴木,只不過他現在一出手,恐怕再隱瞞不了自己的真實身分了……
"映彤,我……"他面有難色地拍撫著她抖顫的肩膀,"我有辦法救小巴木,不過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培德羅?"听見他說有辦法救回小巴木,她不覺一震。
"請你別因此而唾棄我。"他沉郁地請求著。
"你說什麼?"她感到困惑。
事不宜遲,他必須在小巴木的靈魂還沒飄遠之前將他召喚回來。
"簡文康,你把孩子們全帶到那邊去。"他指著遠遠的堤岸上。
"為什麼?"簡文康不解。
"別問,你照我的話去做。"他不能也不想讓大家知道他的"秘密"。
見他語意堅持,簡文康立刻帶著所有人往堤岸的方向離去。
"你到底要做什麼?"映彤一臉迷惘地凝望著神情嚴肅的培德羅。
他回望著她,幽幽地一笑,"救他。"話里,他屏氣凝神地注視著小巴木,然後翻起他的掌心。
映彤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只是瞥見他掌心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紅色印記一他將掌心覆在小巴木的額頭之上,神情專注地。
就在那剎那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巴本的臉色漸漸紅潤,胸口也緩緩地起伏著……
"巴木?!"她難以相信自已親眼所看見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他、他明明已經沒了呼吸及心跳,又怎會突然死而復活?
"老師……"巴木睜開眼楮,一臉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映彤及培德羅。
她握住小巴木的手,仍然無法相信他真的活過來了。"巴木,你、你覺得怎樣?"他皺皺眉,思索著,"我很好呀,只是……只是有點累……"他翻身坐了起來。
"大家呢?"他四下張望著。
培德羅指著堤岸處,"他們都在那邊等你,你過去吧!""喔。"他點點頭,起身便往堤岸那邊走去,而這時.堤岸那頭也傳來一陣驚呼。
映彤怔怔地凝視著他,"你是……"她想起在美國曾有名男子用手治愈了病患,還協助醫生一起為各種病患治療的事跡,有人認為他是上帝派來拯救世人的使者,因此尊稱他為"奇跡聖手"。
如今,培德羅也在她面前用手救回了小巴木,難道他——天呀!這種事若不是親眼見到,她還真的很難相信。這一次,她是親眼印證了神跡……
"培德羅,你是天主的使者?她激動地說。
培德羅眉心微擰,苦笑著︰"很抱歉,我並不是天主的使者。""咦?"她一愣。
他翻起掌心伸至她面前,"我不是'天主的使者',也不是你所說的'撒旦的奴隸',我其實……我就是……"她怔望著他掌心里那個六芒星的紅色印記.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圓圈里有著六芒星,這、這不是魔鬼的印記嗎?
"你是……"她怔愕地望著他。
"這是連結魔界與人間界的封印……"他神情郁結地說出實清,"我就是你所唾棄的撒旦。"她瞪大了眼楮,像是听見了什麼荒謬的事情似的。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是撒旦?這世界上真……真的有……"天呀!她怎麼能相信眼前這個她所愛的男人竟是"撒旦"!?真荒謬,真正的撒旦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他根本是個好人、根本是個俊挺不凡的男性、根本是一他怎麼可能是她認知里耶個半人半獸、萬惡不赦的魔鬼撒旦?!
"不,你-一你在開玩笑,你是故意捉弄我的……"她猛地搖頭,怎麼都不能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我沒騙你,神父他也知道……"他沉沉地一嘆。
"不!"她捂住耳朵,瘋了似的尖叫起來。
是的,她一定是瘋了,這世界也一定瘋見到她如此激動培德羅更是痛心。他知道她一直唾棄撒旦,他知道她今後只會遠遠的,遠遠的離開她……
映彤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全身顫抖地怔望著他,"你、你真是……"她不想相信,可是他掌心里的紅色印記,卻教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切荒謬都是不爭的事實。
背過身,她拔足狂奔起來。
她不想待在這理,她覺得自己已經近乎癲狂邊緣;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令其瘋狂,她現在唯一相信的是——天主要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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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彤將自己關在房里,像行尸走肉似的對外界沒了反應。
自從她從沙灘上逃走之後,培德羅就一直沒來找她;她隱隱知道自已還期盼著他的出現,但她能期盼撒旦的出現嗎?
"柳老師,我是辛尼神父。"就在她感到彷徨無助的時候,神父慈祥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她緩緩地打開房門,怯怯地望著門外笑容可掬的辛尼神父。"神父……""今天在海邊發生的事,培德羅都跟我說了。"他笑說。
映彤一怔,"神父您真的早就知道他是、是……"她聲線顫抖而驚疑。
"嗯,我早就知道了。"辛尼神父莞爾一笑。
"那麼您說有新的傳教土要來也是假的?"她震驚地。
"沒錯。"他又是一笑,"我不過是替他找了留下來的借口。""神父、您怎麼可以讓撤旦留在上帝的殿堂之中?這真是大荒謬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神父。
辛尼神父呵呵笑著,"柳老師,你心中認定的撒旦是什麼呢?"他笑嘆著又說︰"撒旦只是考驗人性的一種無形力量罷了,你明白嗎?
"神父是說……您是說撒旦不是我們所認為的那樣?'她不能理解地。
"培德羅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你應該很清楚……"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撒旦從不吞噬任何人的靈魂.而是人們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了他。"映彤細細咀嚼著他的話。也稍微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
神父拍拍她的肩膀,溫柔地勸說著︰"你對他的誤解太深了,知道嗎?你讓他相當沮喪……""神父,我、我只是太震驚了。"她低著頭,訥訥地說道。
"他說她要走了。""走?"她一震."他要去哪里?"神父抿唇而笑,"當然是回地底去。"他慈愛地望著她,"他不是說過想帶你走嗎?"映彤一回神,驀地想起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原來培德羅一直說要帶她走,其實就是要帶她回地底去……
"怎麼樣?你願意嗎?"他凝望著她的眼楮,似要看穿她的所有心思般。
被他那澄澈的藍色眼楮一望,她不覺迷惑了。
"神父,他是撒旦啊!""我知道。"他氣定神閑地回道。
"既然您知道,就應該知道我不能悖離我所信仰的上帝……"她話聲略略哽咽。
"孩子,"神父握住她發抖的手,"但是你愛他,你也想跟他走,不是嗎?""神父……"她抬起淚濕的眼簾,眼神淒迷地看著神父,"我不能背叛我信仰的天主。""孩子,上帝不會叫你丟掉應得的幸福。"辛尼神父笑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