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什麼也沒說,但那匹牡馬的頭揚了起來,好像它听到了什麼信號,走到圍欄邊,蹄子刨著地。
「這匹馬看上去性情有點暴。」但是,就在她這麼說時,她已笑著伸手去模這匹馬了。「你知道你很漂亮,是嗎?」
「它會非常暴烈,」塞巴斯蒂安說,「但只要它願意,它也會非常溫柔。普緒珂再過幾周就要產仔了,所以不能騎;如果你願意,可以騎一下厄洛斯。」
「以後再說吧,」梅爾趕緊將手放下,惟恐多停一秒鐘她就抵制不住誘惑。「我還是回去吧。」
塞巴斯蒂安趕忙點點頭,惟恐多停一秒鐘他就抵制不住讓梅爾留下陪他的誘惑。「這麼快就查到了帕克蘭,你干得挺不錯。」
听到贊揚,梅爾臉微微一紅,感到有點吃驚。「這沒什麼。如果我能找到大衛的下落,那才叫干得好呢。」
我們將從沙漠開始。很快,他想,很快。「薩瑟蘭,看電影怎麼樣?」
她眨眨眼,「你說什麼?」
「我說去看電影好不好,」他身體移向梅爾,只是稍微一點兒,但梅爾說不清為什麼她感到這一動作對她是一種威脅,也說不清為什麼這種威脅讓她如此激動。「明天晚上,」塞巴斯蒂安接著說,「我表妹一家和我要去看電影,我想你會發現我們家的人是很有趣的。」
「我不大愛好社交。」
「這是值得你去做的!」他像安娜一樣從圍欄上跳過,但這一次梅爾沒有想到鹿,她想到了狼。現在,他們之間沒有了圍欄,威脅、激動一並涌來。「消遣一兩個小時,歇歇大腦。完了以後,你和我可以到一個地方去。」
「如果你不告訴我去哪兒,而讓我去猜謎,我哪兒也不去。」
「相信我。」塞巴斯蒂安一只手去撫模梅爾的臉,手指輕柔得如蝴蝶的翅膀。梅爾發覺自己竟不能讓這只手移開。「與唐納凡家族的人共度一個晚上,對你我都有好處的。」
梅爾知道,如果她一開口,那聲音準會發顫。她心里恨恨的,而塞巴斯蒂安只是將手放在她臉上。「我早巳想過了,跟你在一塊兒對我不會有任何好處。」
塞巴斯蒂安笑了,覺得夕陽下梅爾的肌膚更美了,謹慎也讓她的眼楮更加迷人。「梅爾;這只是請你看電影,又不是什麼下流的要求,至少不像你今天上午巧妙回絕的那個在蘿絲住的樓三層上住的那個男人的下流要求。」
梅爾吃驚地退後幾步。這可能是他猜中的,踫巧猜中的——梅爾心想。「你怎麼知道?」
「我明天接你去看九點鐘的電影,也許到時我可以給你做個解釋。」他不等梅爾拒絕就說,「你說過你不害怕我,薩瑟蘭,你得證明一下。」
這是激將法,梅爾和塞巴斯蒂安兩人都清楚。「我自己出錢。這不是約會。」
「不,的確不是。」
「那好吧,明天晚上。」她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離去。梅爾感到在她不面對塞巴斯蒂安、不看他那雙流露耐心和幽默的眼楮時,她的大腦更好使一些。「再見。」
「是的,」他低聲說,「你肯定會再見到我的。」
看著梅爾走了,塞巴斯蒂安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不,這不是約會。他想,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絕不像一個約會這麼簡單。雖然想到這里塞巴斯蒂安感到並不舒服,但他已經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會有一種特殊的關系的。
當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時,當她突然感到一股熱流涌來並將手移開時,他已經看到了。他沒有著意去探究,但他看到了。
他看到他們兩人站在絢麗的夕陽下,他撫模著她鮮桃般誘人的肌膚,而她的眼里充滿了驚恐,還有比驚恐更強烈的某種情感。透過敞開的窗子,可以听到在夜間活動的生物的第一聲歌唱,听到那一首首暗夜里唱的情歌。
他看到了他們的過去和未來,但兩人都不願意接受。
塞巴斯蒂安皺一皺眉,將頭轉向在西沉的夕陽下閃閃發光的寬大的窗子。對窗放置的那張床是他睡覺和做夢的地方,是他在夏天結束前要與梅爾共享的樂園。
第五章
梅爾白天有許多事要做︰有一件失蹤案該結案了;安德賴特公司發現有人涉嫌保險詐騙,需要她做一些調查;還有一個小男孩要讓她去找丟失的狗。
小男孩的聘定金只有2元7分,多數是小爸鋪兒,但梅爾答應了他的請求。看到小男孩因把事情交給了職業偵探而很放心的樣子,梅爾也由衷地自豪。
她隨便搞了些土豆條和腌黃瓜,在辦公桌前吃得津津有味兒。這就算是中午飯了。之後,她給當地警方、弗蒙特警方以及新罕布什爾警方分別打了電話,又與佐治亞州的那位願意幫忙的偵探通了電話,但結果都令人沮喪。每個人都在找詹姆斯•帕克蘭,每個人都在找大衛•梅里克,但沒有人找到他們。
她看看表,撥通了當地丟失家畜認領處的電話,告訴了他們她要找的狗的特征、小男孩的名字及電話號碼。她在家里呆不住,拿起小男孩給她的用寶麗來一次成像相機拍的他的愛犬的照片,到外邊去打探尋找。
三個小時後,她找到了這條名叫空恩的狗。這名字正適合它。它個頭大得嚇人,不是純種狗,梅爾找到它時,它正在漁人碼頭一家小商店的庫房里睡覺。
梅爾用店主給她的一根長繩將狗牽到車上,放到司機座位旁邊。由于害怕它中途跳出車外,梅爾用安全帶把它緊固起來,緊固時狗不停地用大舌頭舌忝她的臉。
「你很緊張吧?」梅爾坐到車里對那條狗說,「你擅離職守,跑到外邊尋歡作樂,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主人為你寢食不安,而你卻在這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覺,一嘴的五香牛肉味兒。」
狽絲毫也沒有挨罵的感覺,相反,它好像在笑,把舌頭伸出來,頭揚起來。梅爾將車開出停車場。
「難道你不知道什麼是忠誠嗎?」她問。空恩晃一下龐大的身軀,將它那特大號頭靠到梅爾肩上,嘴里發出一種低沉的聲音。「是呀,是呀,我知道你這一類,伙計。見一個愛一個。不過,你可以忘了我,我看透了你。」
梅爾握著變速桿的手抬了起來,模一下狗的耳朵。
梅爾將車停在事務所前時,塞巴斯蒂安也正停放他的摩托。他看一下梅爾,又看一下她小巧的車里一百五十磅重的肉墩墩毛茸茸的家伙,不禁笑了起來。
「你可真行。我以為我們要一塊兒出去,而你卻另有約會。
「它更合我的口味兒。」她把飄到面前的頭發用手指向後梳攏一下,在狗親吻過的臉上用胳膊擦一下,找到用來牽狗的繩子的一端。「你在這兒干什麼?嗯?」沒等塞巴斯蒂安回答她又說,「對了。電影。我忘了。」
「你可真會恭維男人,薩瑟蘭,」塞巴斯蒂安往一旁讓讓,梅爾過來松開狗的安全帶。「這狗真不錯。」
「我也覺得不錯。來吧,空恩,該下車了。」她又拖又拉,可狗就是坐在那兒不動,喘著氣,露著牙,而且她注意到這家伙正把它身上骯髒的黃毛往車座上抖。
塞巴斯蒂安靠在車的引擎蓋上幸災樂禍地看著。「要不要把它送到訓誡學校?」
「送到勞改學校。」她咕噥著,「但它不是我的。」梅爾恨得咬牙切齒,用盡全身力氣拉這條狗。「它是我一個當事人的。真該死,空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