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偵探,」她對他說,「也許這是你沒有看出的原因。」她用槍指一下電視機說,「我們把電視機搬到外面吧,艾迪。」
「沒有哪個女人能欺騙我——不管她有槍還是沒槍。」
他朝梅爾撲過來。
梅爾不想打死他,真的不想。他只不過是一個長得胖墩墩的二流小賊,也犯不上吃槍子兒。所以,梅爾沒有開槍,身子向左一閃,很麻利地躲開了因醉酒而動作笨拙的艾迪。
艾迪撲了個空,一頭撞在一台25英寸的電視機屏幕上。梅爾也不知道誰是勝家,就見機屏像雞蛋一樣被撞得粉碎,艾迪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梅爾听到背後有響動,猛一轉身,她看到塞巴斯蒂安卡住了波比的喉嚨,一用力就使得波比舉到梅爾頭頂準備砸下去的錘子落了地。
波比癱倒在地。塞巴斯蒂安恨得牙根發癢,話從牙縫里擠了出來︰「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帶了槍?你要是早告訴我,我就不用動手了。」
「我想沒這個必要。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塞巴斯蒂安從地上撿起鐵錘,在自己掌心輕輕敲著,「干得不錯,好好干吧,薩瑟蘭。」
她只是聳了聳肩,又看了一眼屋里的戰利品。「收獲不小!你去給警方打電話,我在這兒看著這兩個家伙。」
「好吧。」他心想,要指望梅爾感謝自己使她沒有被砸成腦震蕩或比這更糟,那是不可能的。他所能做的也就是關上門走了出去。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小時,塞巴斯蒂安才看到梅爾坐在她汽車的引擎蓋上,跟一個一臉不高興的警察細細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情。
是哈福曼,塞巴斯蒂安想起來了。他曾經踫到過這個人一兩次。
塞巴斯蒂安把注意力又轉到梅爾身上。
她已摘掉了耳環,還不時地揉搓耳垂,臉上的脂粉已用濕面巾擦去了大半,去掉唇膏的嘴以及泛著自然紅暈的臉與她那描得大而厚重的眼楮極不協調。
漂亮?他說過她漂亮嗎?塞巴斯蒂安在回想。媽的,她是漂亮。在合適的光線下,從合適的角度看,她亮麗無比。但如果她變換一下姿態,她只是頗有點吸引入而已。
這也真奇怪,讓人想不明白。
但他又想到他並不在乎她的相貌,他不在乎,因為他非常氣憤,是她把他拉到這件事情里,他主動要求跟她來並不重要。到這兒以後,是她制定的規則,而自己根本不贊成。
她跟一個像兩個橄欖球後衛加在一塊一樣結實的家伙走進那個倉庫,帶了一把槍,還不是一般的小手槍,而是一支寬口徑手槍。
如果剛才她必須拿刀動槍,那她究竟會怎麼做呢?或者——天哪!——如果那個一臉婬欲的大山似的家伙奪走了她的槍,那又會發生什麼呢?
「你看,」梅爾對哈福曼說,「你有你的線索,我有我的。我得到一條情報就找去了。」她很隨意地晃著肩膀。噢,不,是十分得意地晃著。「你不能怨我,中尉。」
「我很想知道是誰給你提供的情報。」他一定要問清這件事,畢竟,他是個警察,真正的警察。而梅爾不僅是個私人偵探,而且是個女私人偵探,這顯然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忽然,她嘴唇快速抽動了幾下,因為她腦子里有了一條妙計,絕妙好計。「不過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亡,我就跟你說了。」她把大拇指朝塞巴斯蒂安一晃,「是他。」
「薩瑟蘭……」塞巴斯蒂安的火更大了。
「過來,唐納凡,讓他知道又有何妨?」這次,梅爾微笑著,開著玩笑又把他推進了這件事。「這位是哈福曼中尉。」
「我們見過。」
「不錯。」哈福曼此時感到既窩火又泄氣︰女私人偵探和巫師。這下該怎麼執法呢?「我想追查失竊的電視機不是你的事。」
「可我看到了,這有什麼辦法。」塞巴斯蒂安沾沾自喜地說。梅爾听了高興得直按汽車喇叭。
「你怎麼就告訴了她?」哈福曼有點想不通,「你一向都是告訴警方的。」
「是呀,」塞巴斯蒂安扭頭朝梅爾一眨眼,「但她的腿更長。」
梅爾笑得幾乎從車上掉了下來。哈福曼又抱怨了一陣,邁著方步走開了。不管怎麼說,他想,他抓住了兩個嫌疑犯。而且,如果他能讓唐納凡不再插手此事,那麼他就可以在這個案子里露臉了。
「干得好,機靈鬼,」梅爾還在咯咯笑著,很親熱地在塞巴斯蒂安肩膀上打了一拳。「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他只是稍微挑一下眉毛,「我身上讓你沒想到的東西還多著呢。」
「不錯,」梅爾扭頭看著哈福曼爬進了車子,「中尉是個不錯的人,他認為私人偵探只應存在于書本中,而女人應該在爐灶旁。」因為風和日麗,也因為事情做得很漂亮,梅爾很高興在車上坐一會兒,享受一下這個小小的勝利帶給她的歡樂。「你干得好……哈里。」
「謝謝,克麗斯特爾,」塞巴斯蒂安盡量不使嘴角現出笑容,「不過如果下次行動之前,你能把整個計劃都告訴我,我想我會很願意參加的。」
「噢,我想不會很快就有下一次的。不過,這一次真有趣。」
「有趣。」他把這兩個字說得很慢,心想這兩個字正是她的感受。「你是覺得很有趣,打扮得像個妓女,裝腔作勢、搔首弄姿,勾引那個一身橫肉的家伙。」
她送給他一個泰然的笑,「我總該有權享受一些工作之便吧?你說呢?」
「我想腦殼差點兒被砸開也一定很有趣吧?」
「總歸是‘差點’。」梅爾覺得她與塞巴斯蒂安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便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唐納凡,別求全責備了。我說過你干得不錯。」
「我想,這就是你對我救了你的厚腦殼的感謝了。」
「嗨,我可以對付過來波比的。不過你幫了我,我還是很感激的,行了吧?」
「不行。」他兩手在梅爾臀部兩側的引擎蓋上猛地一拍,「這不行。如果你就這樣做生意,那我得跟你訂幾條規則。」
「我有規則,我自己的規則。」梅爾看到塞巴斯蒂安的眼楮現在成了青灰色,不像他剛才無精打采地看著酒吧天花板時的樣子,而是像從劈啪作響燒得正旺的篝火上騰起到夜空中的煙的顏色。「現在,向後退,唐納凡。」
戲耍我!塞巴斯蒂安很討厭——不,很憎惡——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梅爾在戲耍他。他不是個孩子,她也不是孩子了。可她卻在惹我生氣,坐在那兒翹著傲慢的下巴,漂亮的小嘴兒上帶著得意的笑。
塞巴斯蒂安右手握成了拳頭,他想在她該死的、傲慢的下巴上狠狠來上一拳,也許在她嘴上來上一拳更痛快。但塞巴斯蒂安有了更好的主意來教訓她。
他一下子把梅爾從汽車引擎蓋上揪下,動作快得讓梅爾連反應過來進行回擊的機會都沒有。梅爾還在疑惑地眨巴著眼楮時,塞巴斯蒂安已伸出雙臂抱住了她,一只手五指叉開,頂住她頭的後部。
「你究竟想——?」
梅爾的話說到半截兒就停了,腦子里也一片空白,因為塞巴斯蒂安的嘴已緊緊壓在了她的嘴上。梅爾沒有反抗,也沒有向一旁閃身將塞巴斯蒂安從她的肩頭扔過去;她沒有使用她熟練的防身術將塞巴斯蒂安擊得跪倒在地;她只是站在那兒听憑塞巴斯蒂安的雙唇將她的大腦吻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