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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當嫁 第16頁

作者︰諾拉•羅伯茲

她什麼也听不見,只听見自己的血液在咆哮;她什麼也覺不到,只覺得說不出的快活;她什麼也看不見,只看得見他的臉,只看得見那雙蔚藍色的眼楮在望著自己。

接著,他好像知道這是她所需要的最後刺激,以吻封住她的口。

他聚起全身力氣翻過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則枕著他仍然滾燙的身子。他想,要是能就這樣待著,待上二十來年,他死也是幸福的。

「我們是不是在地板上?」她慢慢地、含糊不清地問,好像她喝完了整瓶酒,其實她不過喝了不到一杯。

「沒錯兒。我敢保證,我們是在地板上。」

「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他轉過身子,覺得有點兒刺痛,不由得抽搐一下。他抬起手用手指在肩後一抹,看到了一小片血跡,「地板上有碎玻璃。」

「嗯嗯。」

「碎玻璃刺進我後背了。」

「哦。」她嘆了口氣,把臉貼在他的胸脯上親昵地摩擦著,然後飛快坐起身來,「哦,是不是什麼東西打碎了?我們光著身子。我們會被劃破的。」

「不管怎麼樣,我都認為是值得的。」他有力地托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拖起來,讓她坐在床上,「待在這兒,我來打掃。」

「我覺得你不……該死的。」燈亮了,她閉上眼楮,用手遮起來,「是不是玻璃?別踩著了。」

「我已經踩著了。」他粗俗地罵了一聲,引得她吃吃地笑起來。

「對不起。」她連忙說,「我從沒听人說過這樣的話。」她睜開一只眼楮,頓時覺得很內疚,「羅伊斯,你在流血。」

「有一兩處地方,酒杯摔破了。我得去拿一把掃帚。」

「我來護理你的傷口。」她笑著說。她望著他朝門走去,笑容變得越來越溫柔,「天哪,你的體態真性感。」

他有點窘迫,停下來回頭瞥了一眼。她坐在他的床上,只見細長的四肢和亂蓬蓬的頭發,「你也是,苗條姑娘。」他喃喃地說,然後走了出去。

他拿著掃帚和畚箕回來。她俯去,抖掉床單上的碎玻璃說︰「你得把這東西拿去洗一洗,上面可能還有碎玻璃。」

「先把它扔在角落里。我會處理的。」

她抬起眉毛,四下里望了一眼。屋里有一張床、一口衣櫥、一把椅子,那一大堆衣服下面或許是一把椅子,還有一面需要重新鍍銀的鏡子,一張被一台漂亮的電腦和打印機壓得歪歪斜斜的辦公桌。

「一樣舒適的家用物品也沒有。」

「我對你說過,我不大待在這兒。」他把碎玻璃倒進字紙簍,然後把掃帚和畚箕豎在牆邊。

「你到底洗沒洗過衣服呀?」她問。

「非洗不可的時候就洗。」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床,讓他坐在身邊,說︰「坐下。我來看看你的傷口。」他照辦以後,她咂咂舌頭,用嘴唇舌忝著他的肩膀,「只是擦破了一點兒皮。」

她將面頰靠在他的背上說︰「那只腳怎麼樣?」

「只是劃破了一點兒皮。我還受過更厲害的傷呢。」

「嗯。」她轉過身來,用指尖撫摩著他肩膀上方的傷疤,「像這個那麼厲害。」

「不想重蹈覆轍。第一次沒有經驗,犯了錯誤。我再也不干那種事了。」

「那麼,這個?」她模模他下巴上的一道小疤。

「在酒吧里打架。我喝得太醉,沒有感覺到。我太愚蠢,是自找的。我不會再犯那種錯誤。」

「改邪歸正了,羅伊斯?」她俯過身去,用嘴唇擦著他的下巴。

「某種程度上是吧。」

「我喜歡‘某種程度上’的說法。」他的眼楮漸漸變得蒙朧。她情不自禁地跪下,摟住了他的脖子,「我並不要你當個完全體面的公民。」

「你不就是嗎?」

她笑起來,咬住他的下嘴唇說︰「某種程度上是吧。」

「我要說,不是在某種程度上,而是在較大程度上。你是波士頓麥格雷戈家族的勞拉•麥格雷戈。」他的手順著她的肋部模下去,擦過她的,「你在我的床上千什麼?」

「你可以這麼說,我忽然覺得這正是我想要在的地方。」她輕輕咬著他的嘴,「我總是追求我要的東西,這是我的習慣,是我們家的特點。」她用嘴唇吻著他的下頜,「我過去要你,現在要你,接受我吧,羅伊斯。」她的嘴貼緊他的嘴,使得他沒有任何考慮余地,「就像剛才那樣接受我吧。」

他把她拉過來,緊緊地摟住她,再次接受了她。

第八章

大雪覆蓋著東海岸,上學的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寒風從加拿大刮過來,天氣寒冷入骨。水管凍裂,汽車停駛,街道變成了溜冰場。

勇敢的人或者堅強的人擁進購物中心和商業區,物色聖誕節禮物,選擇鮮艷的包裝和飾帶。郵件里送來了假日賀卡,廚房里飄出燒烤的香味。

波士頓人冷得發抖,揮著鏟子,望著老天爺又下了六英寸厚的雪。

勞拉裹著一層又一層的御寒衣服,手里拿著一把雪鏟,走出門來清掃車道。陽光從白色的大地上反射過來,刺痛她的眼楮,于是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副太陽眼鏡戴上。寒冷的空氣刺痛她的臉頰,扎痛她的喉嚨。她真是高興得不得了。

她在紅色的滑雪帽下面戴著耳塞,音樂在她的耳朵里回旋。聖誕音樂,像她的心境一樣,那麼美好,那麼愉快。她一邊鏟起第一鏟雪,一邊心里在想,她的生活已經完美無缺了。

一個星期之前,她打贏了第一場闢司。只不過是一樁小小的財產損壞案件,對法律界來說簡直是無足輕重的,她認為。可是,她面對法官,擺出她的論點,她贏了。她有了兩個新的客戶,他們要寫遺囑。

她才剛剛開始啊。

聖誕節快要到了。在她的記憶里,她從來沒有那樣迫切地等著它的到來。她喜歡看房子上閃閃爍爍的彩燈,喜歡看傻乎乎的聖誕老人騎著馴鹿飛過草坪,瞥見窗戶後面裝飾得光彩奪目的樹叢。

她甚至盼望擠進人流,瘋狂地進行假日采購。她時而放聲歌唱,時而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不在乎朱莉婭和格溫朝她翻眼楮。她對「勞拉在戀愛了」之類的話付之一笑。

她沒有在戀愛,她只是喜歡跟一個激動人心的男人進行又刺激又浪漫的冒險活動。那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她是在戀愛,她就會感到很擔心。她就會守在電話機旁邊,咬著指甲等著他來電話。她就會分分秒秒地想著他,籌劃每天晚上待在他身邊,情緒波動很厲害。

謗本沒有那回事,她認為。她又干著自己的活兒。嗯,也許她經常想著他,在零星的時間里,幾乎在所有的時間里。但她並沒有守著電話機,她沒有不吃飯,她的情緒也很高漲,很穩定。

他沒有接受邀請到海尼斯港來一起吃聖誕晚餐。她有沒有因此生氣?當然沒有。她想念他,當然希望他來,但她既沒有拼命要求,也沒有不停指責,更沒有連哄連騙。

因此,勞拉一邊把雪拋到肩後,一邊得出結論,她並沒有在戀愛。

突然間,一雙手捏住她的,她的鏟子飛出手去。她還來不及直起喉嚨發出一聲尖叫,已經被人旋過身來。接著,她發現自己正盯著一雙非常惱怒的藍眼楮,原來是羅伊斯。她注意到他滿頭是雪,肩膀上也是一層雪。他的嘴巴在顫動。

「什麼?」

他搖了搖頭,深深地吐了口氣,然後拉掉她耳朵上的一個耳塞說︰「我說,你到底在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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