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綠茵的父親陶勁升和他父親是世交好友,兩人相識至少四、五十年有了,雖然陶家做的是和營造完全沒關系的紡織,但陶叔和父親的感情依舊是好得沒話說,經常湊在一起回憶年少往事。
正因兩家交好的關系,雷焰和綠茵可說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雖然兩人性別不同,年紀更是差距八歲之多,可雷焰卻一點都不覺得這丫頭煩人。
他總是無法對綠茵太過嚴厲,只不過偶爾見她表現太過粗魯時,仍會忍不住叨念她幾句。
她就是一點富家千金的樣子都沒有,說話時不夠端莊、舉止不夠優雅,真不曉得陶叔怎會養出這樣粗枝大葉的女兒?
「哪個字?」好不容易翻牆而過,陶綠茵拍了拍因爬牆而弄髒的雙手,舉起手搔了搔有點癢的鼻頭。
「你這丫頭,真是……一點女人樣都沒有。」見她的鼻端沾上塵土,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轉身回房拿來一包隨身用濕紙巾再踱回窗邊。「過來。」
「干麼?」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
「鼻子上沾了灰啊你!」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他抽出一張濕紙巾,小心的幫她擦拭干淨。
陶綠茵見他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動作輕柔的擦拭著自己的鼻子,心頭不由得小鹿亂撞了下;她小心的微閉眼瞼,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意亂情迷。
從小她就愛慕這個長相俊俏、個性溫和的鄰家大哥哥,可是他不懂她的情意便罷,還老是將她當成妹妹一般對待,害她愛在心里口難開。
不過即便她這大剌剌的性格,每回見到他,還是將滿腔的愛意吞回肚里;再怎麼說她都是女人,就算現在女追男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她仍拋不下女人的矜持大膽告白。
反正他倆感情還是很好,他還會拿濕紙巾幫她擦臉,只不過不是她「肖想」的那種……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咕噥了句,感覺他的手離開自己的臉,她略感失落的暗暗淺嘆一口。
「不是故意的都弄成這樣,故意的還得了?」將用過的濕紙巾扔進垃圾桶里,他指了指窗戶邊的房門。「還杵在這邊干麼,不會自己進來喔?」
「你叫我進去我就進去,那我算什麼?」要對她用命令的口氣是吧?她大小姐偏偏不買賬,哼!
雷焰挑眉,眸底滲入笑意。「好啊,那就別進來。」
「啊?」綠茵驚跳了下,有種被反將一軍的錯覺;她懊惱的撅起小嘴,沒骨氣的繞到房門走進他房間。
「不是不進來?」雷焰冷眼覷她,其實暗笑得腸子快打結了。
這丫頭的心思就是好抓,隨隨便便一個激將法就搞定,從她鼻上還掛著兩管鼻涕、發上綁兩條蓬松麻花卷的幼年時期,至今都不曾改變。
第1章(2)
「不進來我翻牆做啥?」綠茵翻了翻白眼,總算想起自己此刻來的目的。「我听我爸說,你跟雷伯吵架喔?」
老爸為了增強她的女性自覺及氣質,特地幫她報名了烹飪班,沒想到今天烹飪班一下課,她前腳才剛踩進家門,老爸就迫不及待的告知她這個消息,形容得像雷家發生世界大戰似的。
世界大戰耶!
老爸形容得那麼夸張,她不來看看怎麼行?
撇開好奇戰局結果不說,就算不為兒女情長,她也該為同為江湖兒女的道義過來看看才能安心。
不過現在時間有點晚了,她也不想打擾到雷伯雷媽,所以她索性直接翻牆而來,嘿嘿!
「沒,沒吵。」他聳了聳肩,自在的跌進床里,十指相交的墊在腦後,完全不介意房里還有個嬌滴滴的女性。「只是講話大聲了點,陶叔想太多了。」
「沒事干麼大小聲?你們是父子耶,不能輕聲細語的好好講嗎?」由于實在和雷焰太熟,加上她不拘小節的性格,她想也沒想的就在雷焰的床畔坐下,忍不住叨念了句。
「我有輕聲細語啊,是你雷伯嗓門大,還老愛用吼的,我有什麼辦法?」雷焰煩躁的閉了閉眼。
「不對啊,雷伯干麼沒事吼你,總有個理由吧?」老人家脾氣還那麼沖不好喔,身體萬一凍未條怎麼辦?
「還不都為了今天的報紙。」雷焰沒好氣的吐實。
「報紙?」陶綠茵以食指輕點嘴角,皺起眉心用力思索,未幾瞠大雙眼。「你說的是……你跟趙哥卿卿我我的那條新聞?」
「嗟!神經病才跟他卿卿我我!」雷焰嫌惡的做出嘔吐狀,然後一臉驚恐的瞪著她。「綠茵,你該不會也相信那則莫須有的報導吧?」
「噗∼∼」綠茵忍不住噴笑出聲。
坦白說,看了那張刻意利用角度拍出來的照片,不知情的人還真會誤以為雷焰和趙哥有個什麼呢!
「笑什麼?」雷焰利用腰月復的力量彈坐而起,微眯起眼緊盯著她,大有她要是敢說相信的話,他就會一把掐死她的架式。
「怎麼可能啦!我只要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粉不『蘇胡』∼∼」她觀感不好的搓了搓手臂。
「所以嘍,還不是我爸大驚小敝。」這還差不多,這丫頭總算說了句人話。
「不能這樣講啊,你是雷伯的獨子耶,他下半輩子除了寄望你還能寄望誰?」她心有所感的低喃。
老人家的觀念就是這樣,總覺得一定要有後代繼承家業,好在她上面還有個哥哥,不然她的壓力也會很大的。
「你什麼時候變成小老太婆了?」雷焰好笑的覷她一眼,不過二十幾歲的小女人,說起話來像裹了小腳的老太婆,太好玩了。
「老?我再老也沒你老!」她用手肘頂了他一記,女人可是超忌諱「老」這個字呢!
「噢……你這個暴力女。」雷焰痛叫了聲,自討沒趣的躺回原來的位置,雙眼盯著天花板,沒來由的淺嘆一口。
「干麼嘆氣?」他這一嘆,她的心口糾結了下,側臉凝望他的俊顏。
他長得真是好看,濃而密的眉下瓖著炯亮晶燦的雙眸,挺而豐厚的鼻管、深陷的人中,襯上一張略薄的唇,根本是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心頭小鹿亂撞的帥哥。
尤其是像現在這般若有所思的模樣,可能的話,她願意用自己的所有,來換取此刻盤旋在他腦子里的想法。
「我覺得我爸可能需要看心理醫生。」好看的眉蹙起,他翻身坐起,垂下的雙肩清楚的表達他的沮喪。
「神經喔你,好好的干麼要雷伯去看心理醫生?」她沒好氣的罵道。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雷焰,畢竟她心里的雷焰一直都是意氣風發、輕而易舉將世界踩在腳下的王者,曾幾何時也有如此沮喪的一面?
可見雷伯和他的爭吵真的滿嚴重的,恐怕過程已經到了原子彈爆炸的慘烈程度,令她憂心難安。
「你知道嗎?他竟然要我在三個月內結婚,我想他八成是瘋了。」雷焰抓起床上的抱枕丟到牆面,小小的發泄了下心里的不滿。
「結、結婚?!」陶綠茵這下嚇得可不輕,傻眼的程度不僅控制不住的結巴,甚至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要結婚了?
苞誰?
這個訊息像顆威力無窮的核子彈,毫無預警的在她腦子里炸開,炸得她頭暈眼花、呼吸困難,緊接著腦袋里一片空白。
「嗯,結婚。」感覺那個字眼離他好遙遠,說實在話,他腦子里半個新娘的人選都沒有。「娶個女人回家當老婆,就這樣。」
娶個女人回家當老婆?
老天!誰會是那個幸運的女人?
她的心里在嘶吼、狂吠,但表現出來的是她自己都沒注意的呆楞,吶吶的說不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