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細數韋御齊到底離開台灣多少時日,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念他,真的很想很想,但卻固執的不肯主動和他聯系。
這些日子,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蠢到連她自責都懶。
就算御齊只是為了父母的口頭婚約而答應和她結婚,那又如何?
驕傲如他,即便只是為了應付韋伯伯、韋媽媽的逼婚娶了她,都不可能冒著家庭破滅的惡名而負她,那麼她犯得著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堅持,而放棄到手的幸福嗎?
包重要的是,經過這些時日的沈澱後,她清清楚楚地領悟到自己是真的愛他,而且還很愛很愛……
此時,一顆皮球滾了過來,無巧不巧地停在她的腳邊,她彎身撿起皮球後,抬頭尋找皮球的主人,卻隱約感覺到有道視線正緊緊地鎖著她的一舉一動,教她打了個寒顫,不安地轉身察看——
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常常覺得有人在窺視她,而且那視線彷佛二十四小時都存在似的,監控著她的一舉一動,令她不安、焦躁,可是不論她如何細心地搜尋身邊的人事物,卻始終找不到那道窺視感的來源。
經過數日的觀察後,她想,或許是自己想太多吧!但此時此刻,這道視線卻又強烈到讓她無法忽視,她不自覺地繃緊神經,保持警戒狀態。
「阿姨,那是我的皮球,可以還給我嗎?」倏地,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衣角,想要回皮球。
「好啊!」
她彎,將皮球交給男孩,並拍了拍他的頭。「球別亂丟喔,不小心打到人就不好了。」
「嗯,謝謝阿姨!」男孩的臉上漾起一抹羞澀的笑,抱著球轉身離開。
她笑看男孩跑遠的身影,站直身軀一個轉身,恰好有兩個人迎面而來,霎時令她瞠大雙眼。
「老板?倩倩小姐?」她不敢置信地月兌口喊道。
哇咧!是她眼花還是怎的?怎麼這兩個人會同時出現在她面前,而且……竟然還手牽著手?!
我的老天爺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真巧啊小璦,又遇到了。」
相較于她的錯愕,陳文昌顯得自在又輕松。
「呃……你們……」
馮寶璦知道自己一直盯著人家交握的手瞧,是件很不禮貌的事,但她著實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逕盯著陳文昌和林倩倩交握的手,莫名地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這兩人曾經在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美食街踫過,還不甚愉快地說了幾句話,怎麼現在看起來像……在交往中?!
「是的。倩倩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喔!」陳文昌愉悅地將兩人交握的手伸到馮寶璦面前,大方地承認兩人的戀情。
馮寶璦驚愕到張大了嘴,久久都無法合上。
她還記得不久前才和韋御齊談到沒見過老板交女朋友的事,怎麼才過了短短一個多月,老板就馬上交到女朋友了,而且對象還是韋御齊的遠房表妹?
真是惦惦呷三碗公啊!
「嘿嘿……未來表嫂,好久不見了。」
林倩倩不好意思地僵笑兩聲,一改之前看到她就針鋒相對的態度,熱絡地喚了她一聲未來表嫂。
「喔,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好奇心殺死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問道。
「上禮拜……」陳文昌有點不自在地說道。
原來在美食街「交手」那回,陳文昌雖阻止了林倩倩對馮寶璦「施暴」,卻也注意到林倩倩隱藏在驕縱面具下,那敢愛敢恨的率直性格。
那份率直的特質,深深地吸引陳文昌藝術家的眼光,于是他在馮寶璦離開後,便轉身追上生氣離去的林倩倩,並展開他艱苦的追求之路,一直到上個禮拜才打動佳人的心,甜甜蜜蜜地交往了起來。
「你們兩個……好像在演偶像劇喔!」
听完他們的愛情故事,馮寶璦除了贊嘆還是贊嘆。
「少來了表嫂,你跟表哥還不是。」
林倩倩難掩戀愛的甜蜜,丑惡的臉孔已消失不見,換上的是屬于她年齡的率真。「都什麼年代了還指月復為婚,根本是老一代的偶像劇代表。」
「那時我跟你表哥都出娘胎了,倩倩。」馮寶璦閉了閉眼,無奈地表明事實與「指月復為婚」有段差距。
「都一樣啦!」林倩倩笑看男友一眼。「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對嗎?親愛的。」
「對,重要的是結果。」陳文昌滿意地點點頭。
看他們倆甜蜜的模樣,馮寶璦更加思念遠在加拿大的未婚夫,不禁感嘆道︰「唉,不知道御齊什麼時候才會從加拿大飛來台灣……」
「欸?」林倩倩莫名其妙地睞了她一眼,一派天真地說︰「表哥一直都在台灣啊!」
「……」
★★★
韋御齊真的在台灣嗎?
是的,他根本沒離開過,只是沒讓馮寶璦知道而已。
他一直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企圖從她的動向里,觀察出她之所以陰晴不定的理由,可惜半個多月下來,他毫無收獲,局勢膠著不前。
站在馮家樓下的隱晦處,他抬頭凝著馮寶璦房里亮著燈的窗,心情郁悶到一個不行。
沒事干麼扮偵探啊?搞得自己疲累不堪不說,又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完全是個大失敗,儼然成了烏龍誤會事件之後,他人生中第二個大污點,唉!
嗶嗶嗶——
手機設定的鬧鐘突然響起,午夜十一點,他收工的時間到了。
據他連日來的觀察,小璦晚上最晚最晚,絕不超過十一點出門,因此他把手機設定在晚上十一點,當作他可以安心回飯店休息的時間,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固定模式,卻在今晚被破除了。
就在他收拾好灰黯的沮喪心情,準備回飯店蒙頭大睡之際,馮寶璦房里的燈突然滅了,兩分鐘後,公寓的大門打開,一身白色小洋裝的馮寶璦竟緩緩走出來。
韋御齊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身影,心髒不自覺地提上喉頭,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
難道,謎題要在今晚解開了嗎?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該高興還是哭泣,心情很是復雜。
韋御齊不動聲色地尾隨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不讓她發現自己不甚光明的跟蹤行動,一路從馮家跟到她白天才去過的小鮑園,沿途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每分鐘直逼一百八十下。
馮寶璦走進小鮑園,在白天才坐過的石椅上坐下。
入秋的夜很涼,涼到有點冷,公園里幾乎了無人煙,僅剩幾盞孤獨的路燈亮著,她偶爾抬頭看看沒有星星的天空,偶爾數數地上有幾只螞蟻,悠哉得令躲在不遠處偷看她的韋御齊低咒出聲。
天殺的女人!這麼晚還跑到沒人的公園干麼?
是想喂蚊子?還是想制造壞人犯罪的機會?就在他心頭冒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咒罵之際,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鈴鈴鈴!
手機鈴聲在沉靜的夜里更顯刺耳,他驚跳了下,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正準備按掉鈴聲、改成震動之際,赫然發現眼前多了一雙腳,一雙穿著白鞋的女人的腳。
媽啊!他不會是暗夜見鬼了吧?!
他瞠大雙眼瞪著那雙女人的腳,汗水從他的額角滑下,身體卻吊詭的發寒,為了不讓自己疑心生暗鬼,他咬了咬牙,硬是擠出勇氣,發狠地用力抬頭一瞧——
「呃……」
哇咧!哪來的女鬼啊?站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他思思念念、如何都放心不下的未婚妻馮寶璦哪!
他張口結舌地瞪著她,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不是說要跟我聯絡嗎?怎麼回台灣了我都不曉得?」馮寶璦比他鎮定多了,一雙美眸瞬也不瞬地凝著他。